“就快要高考了啊,”穿着T恤的男生说,“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叫星,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女朋友晴,5月初,气温上升,晴穿一袭连衣裙,显得身材纤细。
“是啊。”
“今天的题目都会做吧。”
“会做。”
“近期的呢?”
“你昨天问过了。”
“这样啊,”星说,“我怕不问一下显得我不关心你嘛。”
“但是这样不疼不痒的关心也没什么意义啊。”
“是这样吗……”
“你明明只关心你笔下的题目,就不要佯装懂女孩子了吧。”
“好吧,晚饭去哪吃。”
“有青菜的食堂。”
“那就是4号餐厅咯?”
“哦?”晴抬了一下头,“4号餐厅有你想吃的东西是吗?”
“想吃蒸饺。”
“我可以做给你吃,为什么要吃食堂的。”
“怕你辛苦。”
“但这句话听起来就像说‘你做得一点不好吃,我宁愿去食堂吃’。”
“好吧,确实不好吃。”
“为什么?”
“味道还不差,但是感觉皮太硬了。”
“我发的面都这样啊,你恐怕一辈子都要吃这样的蒸饺了。”
“一辈子啊……”
“怎么,犹豫了吗?”
“不是……不,我是犹豫了……”
“可我听出来了,你真正想说的是‘突然就提一辈子好可怕哦’。”
“真厉害……和我这样的男生在一起,不会觉得很心寒吗?”
“不会啊。”
两人的视线相遇,随即又各自弹开。
“总比那些根本不明白生活是什么,还硬要山盟海誓的愚蠢男生要好,”晴说,“你就算讨厌,好歹有药可救,有些男生你喂给他药吃,他会把药装进枪里对你扫射。”
“完全不觉得我有药可救,不如我这么问你吧,”星看着她,“作为女朋友,你就一点不担心我不爱你吗?”
“你怎么定义爱?”
“唔,比如时刻想着对方,秒回短信,”星一边想一边说,“天天说‘我爱你’啦,‘宝贝’啦,这样的话。”
“如果这样的东西就是爱,我觉得我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晴说,“而且我也不相信,你真是这样定义爱的。”
“唔……”
“对吧?”
“如果我爱一个人,我就给她钱花。”
星的眼睛闪烁着神采。
“你认为爱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对不对?”
“对。”
“我也这么认为。”
“第一次听到女生这么说诶。”
“只是针对你这么定义。”
“为什么?”星愣了一下。
“因为钱是你的珍视之物,所以才珍贵,”晴说,“有些人的珍视之物是玻璃心,所以才会喜欢那些肤浅的东西。”
“有道理诶……”
“那么,”晴一只手伸向星,“这个月的钱呢。”
“都在这里了。”星把一只钱包拍在晴的手里。
“晚上吃蒸饺我会付账的。”晴把钱包放进口袋。
“那什么时候去吃。”
“等你做完题吧。”
“你不做了?”
“想休息。”
“如果我们考到不同的学校,”晴说,“这可能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了。”
“但我们一定会上不同的学校,不是吗?”
“也对,你想考清华。”
“你想考北大。”
“你就是基于这个想法所以想在考前多和我说说话吗?”
“是啊。”
“真难得。”
夕阳温柔的光线照进图书馆的窗户,金灿灿的余晖铺满了桌面。
晴微笑了。
“去吃饭吧?”
“最后这题还没写完。”
“这题考的是函数单调性,把an方移到右边就知道an加1小于an,然后第二问把这个结论代进去就可以了。”
“所以每次我不按点吃饭你都会这么做是吗?”
“只这次吧,”星说,“我饿了。”
于是晴合上试卷。
……
“我做的蒸饺皮是有点硬,”晴皱着眉头,“这里的蒸饺要好很多。”
“他们毕竟是专业的。”星说。
“不行,我要试试是不是面的原因,”晴说,“你在这里等我。”
星慢条斯理地享用蒸饺,看着晴去去又回。
“我要了面。”
“付钱了吗?”
“没付。”
“那就是看你好看给你的咯?”
“算是吧,”晴说,“什么时候一起吃?”
“今天宵夜吧。”
“好。”
这时一个男生远远地对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走了过来。
他名叫晨。
“星,”晨看了一眼晴,“和晴一起吃饭哪?”
“是啊。”星说。
“我可以坐这里吗?”
“可以。”晴说。
“为什么是你回答我啊。”
“因为必须两个人都同意,你才能坐,”星说,“所以她不得不表态。”
“那你呢。”
“你坐吧,我无所谓。”
“这么轻蔑的态度啊。”
“是啊。”
“我有话要问你诶。”
“学习上的事吗?”
“这都被你猜到了。”
“不然你会当着晴的面说吗,”星吃着蒸饺,“有话快说吧。”
“是这样的,不是快高考了嘛……”晨说,“我觉得跟着老师的节奏走,会很浪费时间,我想按照自己的节奏复习,你是好学生,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那么,”星说,“如果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跟着老师的节奏走可以考得更高怎么办?”
“这不是没有证据嘛。”
“我是说,如果有这样的证据呢?”星说,“如果跟着老师的节奏走,可以考得更高,还要自己复习吗……”
“你的问法不对,”晴打断道,“晨,你是怎么产生这样的想法的?”
“我的理科非常稳定,”晨说,“我想花时间来补语文和外语。”
“如果历史上有因为补文科导致理科发挥失误的先例怎么办?”星问。
“星。”
“怎么?”
“让他讲完啊。”
“为什么要听他讲完?”星说,“难道他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他心里的答案不一定是真实的啊。”
“心里的答案都不是真实的,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100万和进清华,你怎么选?”
“进清华。”
“1000万。”
“进清华。”
“一个亿呢?”
“清华是我的枷锁,”星说,“从这种父母的过度期待中解脱是我18岁的愿望,这是我最基础的安全上的需求,在这样强烈的需求下,金钱对我来讲是毫无意义的数字。”
“所以你心里的答案是进清华吗?”
“是。”
“即使我会离开你你也会进吗?”
晴和星凶狠地对视。
“那个……我的事不重要……”晨说,“如果你们要讨论这个问题……”
“你等等,”星说,“你是怎么产生这个念头的。”
“说了啊,是因为想补比较差的学科……”
“不是这个。”星粗暴地打断。
晨的表情扭曲到一起:“你怎么知道不是这个……”
“太虚了,”星说,“一定有个具体的事件。”
“恩……”晨说,“我看到你和晴一直是这么做的……”
晨突然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氛围松弛了下来。
“明白了……”星揉了揉鼻子,“具体是怎么想的……”
“想试一试。”
“试一试啊……”星和晴对视一眼,“有什么底线吗?”
“就试三天,效果不错就继续。”
……
“有什么区别吗,”星说,“最后他还是去试了。”
“如果一个人的想法你不认可,”晴说,“你就会给他压力,引导他成为符合你想像的那类人是吗?”
“我只是想看到他的觉悟,”星说,“用压力把功利心冲掉,剩下的就是觉悟。”
“谢谢你的答案。”
“不客气。”
“我呢……”晴说,“认为觉悟是一种没有价值的东西。”
“我知道。”
“力量必须发自内心。”
星不说话了,只是走在晴的身边。
“有些人有觉悟,但没有内心。”
“你如何定义内心?”星问。
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提了提手里的面。
“想吃吗?”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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