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大漠

没想到竟这么热,才经历烈日的暴晒,哦不,与其说是暴晒不如说是烘烤。车子放下我时,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处。身后也是无言的沉默,车门关上时,我已经走了很远,那厚重的关门声传出了很远,大地仿佛为之一震,还是这沙地好,天然地化解了那沉闷。放开腿奔跑了一阵子,撒欢野马一样,想化做风自由地在空中飞着。大踏步的,象浏览一样,背上沉重的背囊有节奏地弹起又节奏般地落下,象亲吻着蹦床的孩童一样。


出汗了,好是惬意,大口地喘气吧,吸吮这来自亘古的清凉。脸上乐开了花,心头没有一丝的牵绊。只管往前走吧,什么也别去想。跑得更快了,加速想冲上最近的沙山,不管直往鞋里钻的沙。几次差点摔倒,那有啥!把双手插到沙里,想抓着个树根啥的好助力,一伸手便被扎了一下,同时感到一孟滚烫的热气直往手里头钻。幸好脚上裹着厚厚的棉袜,要是再放在沙里久些怕是能煎熟了。心收回来些,爬到沙山上竟气喘嘘嘘,惊出一身的冷汗,后悔第一次就一个人来,没带个向导。


盘坐在沙山上,脱了鞋,脚上的汗水已经把脚掌干沙湿透了,混着堆积在一起,得抠下来。鞋面的沙还好些,袜子在腿上使劲的摔了几下便洒落在沙堆里,只是没想去加了湿沙的袜子有了重量摔在腿上竟有些疼。很容易把鞋袜清理干净,这倒有点出乎意料。重新踏了征途时,肚子竟咕咕的叫了几声,竟有些饿了经过刚才的一番搏斗,竟消耗了那么多体力。还是把脚步放得慢些吧,身安稳了,心才能安稳呢。


囊中水总也解不了口中的渴,唇上干卷的皮像刚进入沙漠里时戈壁上的草,杂乱无章、有气无力地翻着,后悔一直用舌头上的唾液来滋润它。嗓子里一直冒烟,热浪一股一股地袭来,把人卷了不知要抛向何处。最初当成了日光浴的享受,直到身上一直流着的汗化成了盐,垫在胸口、后背上,背着背包更难受了。

背包里有只加了盐的大水囊,干渴是沙漠的性格,盐水能及时补充身上出汗后造成的盐分流失,还能补充体力。不消半天水囊已经瘪下去了,一开始总忍着不喝,冒烟的嗓子一阵阵的抗议后,实在忍不住灌了两口,一发不可收拾了,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坐下,看着有阴凉,坐上去却象火盆一样,只管来吧,让这热给我通通督脉。

吸管刚入口,没想到不多一会水也是热起来的,脸上被烈日烤得发烫了。管不了这么多了,大口地喝着水,却不过瘾,想用手拉开可吸嘴,这家伙真是结实,也不知道是我晒得虚脱了,拽了半天只管往长里变,却怎么也扯不下那吸嘴,不管它了,喝吧。却总是也解不了那渴,只觉得口腔里面的水在流动,流到肚里,又像个漆黑的深渊,总也填不满。


静下来欣赏欣赏这风景,却发现只有一堆堆的沙山,象一个个坟包一样,只是大了许多,只是没有了墓碑,千百年来却不知埋了多少人。比想象中更虚旷,天的蓝,沙的黄,竟这么分明,不一会升腾起来的热流又让自己感觉分明是在蒸桑拿。我想说看了有形的热流了,潮水般的汹涌,一浪接着一浪,带来无穷的力量。你初下水时不也是这样吧,只敢走到没过腰的那一级河床,大一点的只管卖弄了光溜的身子,鱼一样自由地游动着,那刻你笑了。他们围过来,一浪接一浪的卖弄着自己的技艺,河水犯浑了竟一浪接一浪的涌向你,你差点没站住。是的,此刻的感觉竟那么熟悉。


太阳镜压在鼻子上,竟感觉和背包的重连到了一起,山一样重,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蒙在脸上的围巾也变得干涩了,勒紧的绳子一样,幸好有它,要不脸上定是起了皮了。努力地抬起双手的把围巾解开,手指也不听使了,后悔系得那么紧,如今想松开也难了。这是在提醒我吗?越是怕失去就抱得越紧,你走后已是遍体鳞伤。心头竟有些酸了,忍着没掉出来眼泪,还是留着它滋润眼珠吧。好不容易把围巾系上,脸竟如释重负一样,只是耳朵旁边和颧骨上有两条鲜红许久后才能消去,管不得它了。


想看看太阳,眼皮总也不想往上翻,都说该看看沙漠里的太阳的脸,干涩的眼珠懒得转动了,平日里只顾了享受你温暖的眷恋,如今离你那么近却不敢睁开眼看你。系围巾的脸上初开始是火辣辣的,后来感到一股股的疼,象千万条的蜥蜴往焦渴的沙土里钻。


试着两手按着膝盖想站起来,努力了几次踉踉跄跄才站起来,鼓起的肚皮一晃一晃,竟喝了那么多水。没走几步,脚下竟有些发虚,沙渐软了,没有了最初的硬实。努力地转过头去想看看背后的脚印,竟觉得肩上更疼了,已经磨出了丝丝血迹,浸透了汗水后又干了的背包带变得更硬了,象一层盐沫均匀地洒在上面,阳光的照耀下竟有些刺眼。努力望着身后的路,才发现这么久竟没走出几十米,风巻起沙试着掩盖我走过的痕迹,哪有什么脚印,只有一个个小坑窝,隔的那么近,这哪是在走,分明是在挪。挪也好,毕竟是向前进。转身回来,另一个肩膀也提出抗议,好象在说还是省些力气吧,这才大半天路还长着呢。


脚上着实发虚了,往丘上走了几步才好些。平日里踩的水泥路上的真实,如今的软沙谁说不是真的,竟觉得脚上有些不适应,你永远不知道下头是什么。


刚才喝水的时候竟带了些血腥味,知道定是牙龈出血了。想吼上两声,憋足了力气使劲地喊出,却象哑了炮般地只冒出一丝响动,却没了后面。渐渐感到喉咙里也有些疼,后悔不该逞英雄把嗓子撕破了。


于是蔫了似的瘫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象飞絮一样随风飘着,好轻盈。突然看到母亲了,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又想迈开腿跑向她,却被风吹得更远了,不知飘向何处……


突然熟悉的旋律在耳边想起,半天才记得是闹钟,原来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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