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无论好坏我都没有成为“别人家的孩子”,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我偶尔会想起童年的时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我曾经那么真实地活着过。
夏天,奶奶种的一堆花花草草,有月季,有凤仙花,还有一棵自我有记忆以来就在的老葡萄藤,全都在散发着无穷的生命力。所以我对这时蚊子的印象也是极为深刻。一到晚上家里蚊子都会成群结队地出来耀武扬威,我和它们的对决总是因为势单力薄而败下阵来,按照剧情发展,这时候就会有超级英雄出现—奶奶就拿着充好电的电蚊拍,噼里啪啦一阵挥舞,伴随着被烤焦的气味,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许多。
因为院子里草木繁盛,盛夏的夜晚,我经常可以看到许多萤火虫飞来飞去。轻罗小扇扑流萤那是不存在的,毕竟小时候疯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小丫头根本不知道文静二字怎么写。我特别喜欢偷偷摸过去蹲着,看着萤火虫在叶子上停稳后扑棱过去把它们捉住,放在透明的小盒子里面要养着,不愧是我,想法清奇。
我现在都无法理解年幼的我当时的脑回路,当初捉萤火虫的目的是想学凿壁偷光,当然凿壁是不可能的,那只能模仿囊萤映雪了。花费我一整晚时间终于捉到了小半盒,看着手里忽明忽暗的小盒子,小小年纪的我突然开始沉思,这么微弱的光怎么看得清书上的字?车胤当初是抓了多少只萤火虫才办到?
后来奶奶不忍心那一盒子萤火虫被我憋死,于是吓唬我说再不放了它们,晚上等我睡觉,它们就钻进我耳朵里去咬我耳朵。果然效果不错,我被吓得心有余悸,睡前反复检查门窗不算,还把纱帐仔仔细细全部塞好才肯安心躺下睡过去。
小时候并没有时间概念,只知道天热是夏天,天凉就入秋,每天上课放学,少年不识愁滋味,自己过得乐呵呵的。
放学铃声伴着一阵阵秋风送来的,是烧稻梗的气味。
每年秋冬回家闻到这个气味,记忆就像是被拉回了那个时节。烟囱里炊烟袅袅升起,是一个个家庭的呼唤。走在放学路上总能时不时听见大家互相打招呼的声音。于是我回家的步伐变得更加轻快,想快点吃到晚饭。
说到稻梗的气味,我又想起了一件哭笑不得的 “失踪事件”。家里第二季水稻熟了后爷爷奶奶晒在了楼上大平台,我在某个下午,百无聊赖地跑上楼蹲在谷边上抓着玩。忽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奶奶喊我的声音,我起身一看,奶奶正在楼下焦急地叫我,我兴奋地蹬着小短腿蹭蹭跑到奶奶身边,她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问我肚子饿不饿。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我一声不吭跑上楼,爷爷奶奶找遍整个村都没有找到我,差点报警。
再后来,奶奶坐在躺椅上笑眯眯地回忆,他们没想到我只是没心没肺的在楼上玩稻子,自己一人还能玩一下午。此后只要我不上学,他们下地干活都会带着我。奶奶说她把我放在树荫下,衣服垫着我就睡着了,她和爷爷时不时过来看我一眼,有没有蛇啊,虫子啊跑到我身边,因为他们再也不放心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了。
关于儿时的记忆,能清楚记得的已经为数不多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还能再说点什么,一切都那么平淡。这一路走来,也正是这些平淡细微的光,让我觉得始终被爱。
By苏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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