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生活才是值得,怎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我究竟应该怎样做?
作为拖延症的重症患者,终于在纠结两个月之后,迈出了夜跑的第一步。
走在热闹的街头,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我感受不到周围,感受不到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的事情,只是走,在往前,究竟要去往何处,我并不知道,只是不时地看看手机,确保在爸妈能够容忍的时间点之前回到家。
当这次漫无目的的溜达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停在了聚集人群的广场边,借助健身器材,从拉伸中找寻感觉。恍然间,很亮,好像是哪里在拍照,而又一瞬,如白昼般让一切显露无疑,抬头,等待,看到了天边的一道光,是闪电。那一刻,我很诧异,为什么我们会不自觉地将大自然的反应,归为电子产品,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生活环境,已经离自然这么远。
当“夺目”的闪电,一次次在我身旁的高楼顶乍现;当轰隆的雷鸣,渐渐逼近,我转身回了家,回到了这个我急于逃离却不停靠近的家。
从3月14号毕业,到现在,已经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我固执地放弃了令人艳羡的金饭碗,再次盲目地冲进了考公上岸的洪流。终于,在6月9日,这个我七年后第一次在家过的端午节的清早,得知了落榜的消息。意料之中的结果,却意料之外的平静。
从4月23号考试结束,到5月29号回到学校,这段时间里,我的内心经历了“考得上”与“考不上”的挣扎,设想了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也谋划了自己的应对方式和方法。终于,在与爸妈的“争吵”中,我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似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和该有的方式。我以为,做了这么多的前期工作,当这个我不想看到却不停为之努力的失败真正来到时,我能够很好地处理,能够很智慧的安抚爸妈。
然而,现实的我,是那般脆弱。
敏感地感知到爸妈的情绪,立马竖起浑身的刺,主动地像他们刺去,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坚信自己是对的;只有这样,我才能站在上风;只有这样,我才能以我预想的理性方式来处理。我和温和安慰我的妈妈说:“我知道你只是不敢表达而已,你心里的惶恐,我完全能够感受到。你其实,没有必要这样辛苦,我能够承受得住。”我冲无奈、失落的爸爸喊道:“怎么?难道我一定要去跳楼吗?”
爸妈,都没有接话。好像,他们能够理解我的情绪,只有我不能够体谅他们,反而不停地用最残忍的方法伤害他们。这,不是我的初衷。在等待结果的一个月里,我将焦虑的情绪转移到了爸妈身上,我去发掘原生家庭中存在各种问题,然后,歇斯底里地争取自己的权力,毫不避讳和遮掩地告诉他们,24年的成长过程中,我的体会——与他们认为的并不一致,甚至有太多截然相反的地方。我哭诉着, 抱怨着,嬉笑着,向他们传递自己的想法,希望他们能够意识到大人和孩子的不同,更希望他们能够改变自己,能够给予我更多的空间。
似乎,作为孩子的我们,虽然,很多时候处于劣势地位,被迫屈服于父母的权威。但,在与爸妈的战役中,我们永远是获胜的一方,因为我们从受精卵开始,就知晓他们全部的痛处,准确击中。
我,给爸妈心头刺了一把刀,硬生生地撕毁了他们对我二十余年的“爱”,但,我没有后悔,我认为,我们都需要成长,无论在人生的哪个阶段。现在的我,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当我可以表达的时候,我就说出来,不是单纯为了伤害,而是不想继续伤害。我想,这些,起到了我想要的作用,但程度如何,我却不得而知。
就在我认为冷战必定持久的第三天,爸爸就主动地和我说话,态度转变之大、时间间隔之短,是我未曾想过的。我慌了,仍旧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应对,希望,还能够保持冷状态,因为,那时,对我而言才是最好的。
一直以来,我自诩是个理性的人,是个坦诚的人, 能够用刀子抛开自己痛处的人。可,这段时间以来,我却努力努力地逃离,逃离那个不能接受失败的自己。我说妈妈伪装,我指责爸爸不理解,我吐槽别人的笑话,所有这些,让我看到了那个躲在背后的自己,那个胆小而懦弱的我。
是我,而不是别人。
从一开始,就不是别人的眼光和态度;从一开始,就不是所谓的权力之争;从一开始,就不是别人的不看好。而是我!是我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不知道自己能否真正按照想象的那样坚韧,不知道失败之后究竟会怎样……
这些天的我,陷入了一种无意义状态。摆在面前的是一堆堆自己该做的事情,内心的大人告诫自己要重新起航,但,心与身,最本能地抗拒着这一切。我不能够理解这样的自己,面对如此尴尬而迫切的局面,竟然还可以这般气定神闲。是打击不够沉痛,还是更加厚颜无耻,又或者生活太过安逸。
我不知道。
在路上,我想,如何过好这般无意义的生活呢?人生的意义,究竟在何处呢?我要奋斗,不停地奋斗,然而,我却不知道自己的奋斗对不对、该不该、值不值得。也许,有人会说,不管结果如何,努力向前就好。但我,没有勇气,没有这种不顾一切地魄力,我不知道结果如何,而内心的渴望又消失得无踪无影。我还默默地祈求着,内心升腾起莫名地渴望,不管为了什么结果,都孤注一掷地生活。然而,并没有。
看着街头穿梭的人们,听着他们闲谈碎语,望着他们舞动的身影,究竟什么才是人生的意义,他们都知道吗?他们都幸福吗?每天支撑着他们在不停向前的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他们就我们我这么心事重重呢?我又该向谁倾诉和求助呢?
想到《极限挑战》第一季中,张艺兴问阿里市场推广的员工“怎么才能让更多的中国人认识我呢?”那一刻,内心有些酸楚,原来,光鲜亮丽、无所不能的背后,是这样的渴求。原来,不管我们身处何处,不管我们是什么样的身份,我们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苦恼和痛苦。
我们以为,有明确的方向,才是不盲目的;我们以为,只要为目标奋斗不息,人生就是有价值的;我们以为,能看得到未来的他人,总是比我们坚定许多;我们以为,徘徊纠结、停滞不前,是懦夫与loser的表现;我们以为,当人生陷入低谷,那将无法逆转;我们以为,生命也许就在不经意的瞬间,定了型,我们再也无法改变;我们以为……
我们以为的事情很多很多,我们自认为自己能够面对自己,更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有勇气决定自己的人生方向,可,后来的某一天,我们陷入了这样的漫无目的,我们感受了侵袭而来的无助与失落,我们像溺水的人一般,渴求搭救,渴望那一颗“救命稻草”,却,忘记了享受这一刻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