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只瘪气的皮球
在半空中飞
从我童年的记忆中飞出
向我的父亲飞去……
那个我叫它童年的岁月很苦,如苦艾草
父亲在长满这种草的山村的小学里
教书,为稻粱谋
六岁的我没人照看
父亲天天背我跨过山道
那山道弯弯曲曲崎岖不平
我趴在父亲瘦弱的背上
颠簸进了山村小学
山里的孩子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山雀
我刚从父亲的背上滑下
加入麻雀们的嬉戏玩耍
有一只滚动的皮球好奇地向我扑来
那只皮球瘪了气的
我光着脚丫一脚把它踢起
那皮球不高不低
那皮球不偏不倚
一砸就砸向
父亲那有点灰白的头……
父亲弯腰摸回破碎的眼镜
尴尬地笑笑,笑笑
笑声感染了那片从不吝啬的阳光
从此
记忆里有数不清更重更硬的球
一颗颗不断地飞向
我年迈体弱的父亲
在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里
童年的记忆里抹不掉一只球
正不高不低不偏不倚地砸向
父亲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