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派

砍了霸王头,赏金又封侯!!

吕马童大惊惧——

他胯下那匹瘦马突然嘶鸣——

他被抛离鞍飞起。

瘦马逝进风雪之中,消失不见。

吕马童——跌——

跌——落势未尽——

——他一滚,眼珠斜睨着风雪弥漫的天地一线。

这一线忽然裂如分帛——

忽然,有一团漆黑从裂里扑/泼/滚/伏/出来——

吕马童眼前一黑,终于哎呀!跌在地上

此时,那团黑从他身边急急落下,砰!鳞爪缤纷,铺渲一地,似是一条濒死的螭龙。

吕马童吃一吓,舌头吐出半尺,叫道:!鬼!鬼鬼!什么鬼?!

“螭龙”耸动,一声低吟:

“可奈何兮——归处邪?”

吕马童掩面道:“且住!你过比良坂,上奈何桥,饮孟婆汤,往生去吧!”

那人哼道:“痛矣,!被樊哙砍了一刀,吃英布戳了一戢,遭彭越击了一剑,刘贾刺一矛,赤泉侯也欲杀孤,孤回首一吼,吼得他肝胆皆碎,这才冲开血路,来到此处……”

吕马童掩目道:“本是你自作……”

那人看着吕马童,道:“我如何自作?”

吕马童把眼一眯,冷笑道:“英布,韩信,彭越,都是你的故将,所谓心腹互刺,五内相伐,大王何不是自作?!”

那人四顾:“是天要亡我。何处可归?”

吕马童“天要亡你,何处不被天所覆?”

那人不胜唏嘘道:“好公道的天啊……”

吕马童道:“汉王入鸿门时,孤令令一个身,赤条条一双手,天教他死,大王不收,如今轮着教你死,你恨什么?

那人叹一声,说:“孤起兵时恨暴秦无道——”

吕马童掩鼻道:呸!呸!呸!烹韩生,杀义帝,坑郦奴二十万,烧阿房五百里,大王行得好道阿!”

那人讪讪地说“孤只想江东去……”

吕马童道:“四面皆是楚歌,你不知江东已是汉地?

那人哀声道:哪?,这里是哪?

吕马童:“死——地!”

他戟指项王断喝一声!

——你早已是鬼,尚不自觉?!

他做张做势的一指,似乎指着项王的身后一人,项王扭头一顾,见着一片雪,缱卷而过,遂颓势而落,如荼靡凋零。

项王头面被雪光一映,虬眉似银,双目如炬

:“仅余此头?”

他脸竟然冲着背脊。

吕马童笑道:“汉王货英雄头,赏千金,万户侯。”

项王看雪,雪片已堕如泥中。

项王起身,乌椎马也立起来,风起,雪片瑟瑟而下,他抖如糠栗。

他在哭。

哭声又似一曲断续的歌。

项王与马错开,头颅也与双肩错开,落地,一溅残红,咕噜噜滚了一圈。

无头项王越过乌椎马,向吕马童走来。

地下的头颅还吟着歌。

吕马童与无头项王擦肩而过,听见冒血的腔子里铿锵做声——

血落在地上滴答做声——

像是沉重鼓点。

无头的躯体在雪中迤逦而去,忽尔不见…

头颅的歌还未散,跟着鼓点,在冷风中游弋。

吕马童提起项王的头颅。拽过乌椎,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踏歌而行,忽儿听那歌中有依稀几字

——英雄死兮,大盗绝……

他双肩一耸,有雪三四片,琼冰纷纷,玉鳞乱抖——

微雪愈转轻薄

轻薄的雪,却濡染了眼前的山河——


4月,从大司马之邀,与众贤会“厚颜有晒”馆,论“碎觉别梦谭”,见一位的唇尖有痣的女子,即席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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