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台手术是常规的甲状腺瘤切除术。虽然是肿瘤，但属于轻症，手术难度不大，术后坚持服药，对病人的正常生活也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前面一台手术耗费四个多小时，这一台理论上应该在两小时之内结束。

李大明先去了外科办公室，王亚茹简单跟他交代了一下情况，还忘不了打趣他：“要不然你也调到我们医院来吧，瞧你们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劲儿。

坐在手术室门口，灯就那么亮着，他发觉自己和一旁等候的家属心情没什么两样——等一个结果，一个好结果，而那个结果，取决于拿手术刀的那个人。

“你来做，我看着。”也不是不累的，梅云把手术刀递给助手。

刀锋慢慢划开皮肤，“停！”她突然伸出手，拿器械小心翼翼地扒开皮下组织，“看出来哪里不对没有？”

“脉动脉瘤。”肿瘤和甲状腺瘤粘连在一起，之前的超声波检查就忽视了这一状况。“采样送病理科做检验，马上。”

七点十分，手术室里匆匆出来一个人，家属围过去，他摆摆手，“不要挡路，马上有人向你们解释。”然后一路小跑冲向病理科。接着就有住院医来向焦急的家属解释突发情况。

年轻姑娘没太经历过阵仗，被慌乱无措的家属们你一言我一语问得说不出话来。李大明听得清楚明白，便走过去扶住那个摇摇欲坠的母亲，“先坐下来，别着急。”

“你们放心，这是中国最好的医院，在里面为你们家人做手术的也是这里最好的医生，她一定会尽全力救治病人的。”他冲那个住院医点点头，“我是梅主任的爱人，这里有我。现在里面更需要人，你快进去吧。”

他坐到病人母亲身边，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他们解释病理和手术过程，“我也是医生，什么样的情况都见过，你们应该庆幸发现得及时，我刚才听江医生说肿瘤大小是1.2×1.5，这次切除干净，后续再配合治疗，预后应该不错。”

江小珂站回梅云身边的时候，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凝聚在手术刀上。

“结果回来没有？你再打电话去催一下，人命关天的事，谁拖延谁就是在杀人。”她没有抬头，两手动作极其稳定——肿瘤组织裹在颈动脉上，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出血。

时钟不知何时已嘀嗒到十点。拿到检验结果时梅云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似乎理所应当如此，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这是天赋和勤奋的两重效应。

她话不多，对住院医和实习生也是严肃的时候居多。年轻人们总是敬畏她的，而这敬畏，常常会变成某种光环。譬如此刻，这种沉着冷静、处变不惊却又技艺精湛、自信果决，绝对让无影灯下的梅云散发出神光，让身边几个年轻人彻头彻尾地折服。

“你来缝和。”是要到这一刻，她才有了饥饿、疲劳这些肉体的反应。她擦了汗，扶着墙，江小珂这才有机会凑过去告诉她：“梅主任，您爱人来好久了，一直在外头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