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个人来说,我也不想这个时候或者是说任何时候都不想来打扰你们的平静生活,可是我是一名警察,我要对的起头上的警徽。
你们不知道,当年这孩子的妈认错了一个四肢残疾的孩子为儿子,极大地误导了我们的视线,因为她当时没有勇气认领,后来我们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却一直没有找到那个残疾孩子的时候,我内心深处的愧疚与自责多年来一直像蚂蚁一样啃噬我的心,使我彻夜难眠。
尽管他们一家人早已经主动撤销了追寻孩子下落的诉求,但我却没有放弃,一直在心里挂念着这件事情。
所以我一旦确定以后就迫不及待告诉了孩子的亲生父母,孩子找到了,他们随时随地可以去相认。
我本以为办了一件大好事,从此心里的大石落了地。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的亲生父母情形有点特殊。
老实说,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他们搬家了,而且都分别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儿子,生活的都很平静。
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是错,给这个孩子,给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还有养父母,会带来怎样的麻烦和痛苦?
可是我也不能不去告诉他们,不去揭露真相。因为这是我作为警察的责任感。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情况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孩子的亲生父亲,并不在这个城市,当年孩子失落后,他与当时的妻子离婚了,远走高飞,到大北方一个城市定居,好几年没有回故乡,他很忙,忙着养活他如今的妻儿,对于那已经过去的事和人,他表示犹如恶梦,一生的阴影,实在不堪回首。
那许久没有见面的孩子,他表示相见不如怀念。
他只要知道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人还是安全的,健康的,好好的活在人世间,就行了,他祝愿这个孩子一生平安。
残酷的现实让他没有办法去改变现状,一个儿子他都养不活,给不了他最好,哪里有勇气敢养第二个?
养儿子难,难于上青天,上学读书,花钱培优,花的钱堆的有人高。
然后买房,那天价的房费,动辄几百万。然后结婚彩礼钱,办婚宴,然后又要养孙子……生了儿子一辈子没有喘息的时候,太累了。
养一个儿子就够了,实在养不起两个。他近些年来一直不太如意。第一段婚姻的不幸,让他很压抑,挣脱不开,事业也不很顺利,感觉活着实在很吃力。
好容易现在心情平静,生活平静,实在没有勇气,再去探寻过去的一切,把伤疤活生生的再撕裂,再去重新体会那切肤之痛。
所以他只好对这个丟失了的儿子说对不起了,今生父子错过,只望来生再续前缘。
余下的岁月里,彼此就当路人,我没有养你小,也不指望你养我的老,各自安好,自寻生路,老死不相往来。
亲生父亲不愿意露面,我也没办法,总不可能赶鸭子上架,捆绑逼人认儿?
而这位陈女士,现在没有工作,没有独立经济来源,欠了很多债,她的名下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丈夫和他前妻生的,一个是她亲生的,家里那两个孩子上学,是申请的贫困生救助。
她也不在这个城市,她是在网上认识的她现在的老公,认识才一个月就与热恋的一个温柔多情多金帅男人闪婚,辞职去南方投奔老公,才发现老公并不是一个开大公司的大老板,而是一个摆烟酒摊的小贩,一个真正的下岗工人。
生米煮成熟饭,为了面子,她留了下来,凑合着过日子。
我开始还以为她这次来是要带回这个流露在外的可怜的孩子,我还为她高尚的母爱感动。
可是她说不是这样的,孩子她当然要认,也会带走,但是却不是带回她现在的家里,她还没有这个能力,她做不了这个主,再说房子太小,住不下。
她可以在她家附近租一间小房子给他住。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虽然我是警察,却经常猜不透人心。
她是坐今晚上八点多的飞机到达的,她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一眼多年不见的失踪儿子,却跑到城东分局去报了案,称她怀疑王子顺养父就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接到群众报案,我们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一切都要照章办事,该调查的还是要调查。
跟着她一起来带人回局里调查的本来是我的两个新同事,可是我也主动参与了这个麻烦的事情中来。
依陈女士的建议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来就带人走路,那样怎么可以呢?我建议她等到明天白天,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于一时是不是?
可是陈女士自己却等不及,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找来了,我怕她冲动之下不够冷静,只好和我的同事们也一起跟随她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不是我为了出名而选择这个时机来抛头露面,而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如此,希望大家多多见谅。
乔医生,很对不起,看来要麻烦你陪着我走一趟了,因为这位陈欣悦女士已经报警,说你涉嫌拐卖儿童,我们需要你配合协助调查,我们走吧。”
“不准你带走我爸爸。”荞麦冲上前,拦住了杨警官,怒气冲冲地说:“我爸爸没有拐卖我。”
“荞麦同学,说实话,我很喜欢你的歌,你的演艺,我是你的铁杆粉丝,可是很遗憾我还是不得不带走你的爸爸,放心,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姑息坏人。”
“不是的,爸爸没有拐卖我,是我自己赖在爸爸妈妈这里的。”荞麦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你那么小,怎么可能还记得这些?我理解你,多年的父子情深,你救父心切,情有可原,可是法律是讲究证据的,空口无凭是没有用的。”杨警官无奈地说。
“不,我有证据。”默默坚持不让爸爸被带走。
“证据在哪里?”
“我自己就是证据,我的爸爸从没有拐卖过我,他对我很好,是我自己赖在爸妈家不走的。”
“可惜你的话还是不能证明乔振林医生是清白无辜的,毕竟亲人之间是不能相互证明的,对不起,我们需要进一步了解,乔医生我们走吧,陈女士你也早点回家。”
“默默,放心,爸爸没事的,很快就会回来的,照顾好妈妈和弟弟。”乔振林说。
“爸爸,是我害了你。”默默嚎啕大哭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宁愿流血不愿流泪。听话,照顾好妈妈和弟弟,我没事的。”
乔振林随着杨义真警官一前一后走了,默默泪眼朦胧,看着爸爸往日挺拔的背影有些佝偻,他的泪再一次喷薄而出。
两个小的见他哭,也随着嚎啕大哭,天似乎塌了下来。
柳珍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眼睛也湿润了,可是她强行忍住了,对三个儿子厉声道:“不准哭。”
三个大小孩子奇迹般停止哭泣,鼻子一抽一抽的,愕然地望着妈妈。
“爸爸没事的。走,我们回家。”
“不准走,他是我儿子,你要把他还给我。”
“哼,凭什么?我养了多少年的儿子,你轻飘飘一句话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就要乖乖还给你?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美事?真是天方夜谭,你做梦还没有睡醒吧?”
“你不还,我叫警察抓你,你老公不是刚被抓走了吗?你也逃不了。”
“你叫啊,没有人拦着你,你以为警察局是你家开的?想抓谁就抓谁?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老公是被叫去协助调查,不是被抓,他马上就会回来的。”
“不可能的,你老公贩卖人口,是要被枪毙的,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啪。”
柳珍雅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那女人披头散发,气势汹汹地向柳珍雅冲来。
默默正准备冲上前保护妈妈柳珍雅。
却不料有人比他更快挡在了柳珍雅面前,随手轻轻一推,就把那个女人推翻在地。
他定睛一看,认识,熟人,是那个地铁站过道里包场的豪客哥,叫什么来着?对,沈时可,沈大哥,他正如保镖一样站在前面。
“保安呢,都是吃干饭的?还想不想干了?有人闹场都看不见吗?”
“是,老板,怎么处理?”吴思文经理跑过来点头哈腰地问。
“把这个疯女人拖出去,送远一点,别影响我们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