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公司招聘前台,周末过后我依然很早就到办公室,刷指纹进入的时候如果不是门开了我不敢相信我走对了地方。
一直到中午我都没有回味过来,即使中间我主持了一场会议以及签了一份比较重要的合同。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前台后面那个顶着一头五彩爆炸头笑颜如花的姑娘,那就是小冉。很文静的一个名字,但我相信你们知道我的潜台词了,不要被名字所欺骗!
经过一下午的旁敲侧击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冉会被招进来,公司当时正在和美国洽谈一个重大项目,老板打听到半个月后来的负责人是一个非常有性格的黑人,喜欢重金属摇滚,甚至还有自己的乐队,下班后有时候会去一些酒吧演出,这不是主要因素,最重要的是一年前,该负责人和上海一家出口公司签合同前还一直模棱两可准备回加州的前夕,团队某个职员在KTV展现出非凡摇滚魅力的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第二天黑人负责人是带着合同回去的。他用中文说了一句话,海纳百川的团队才值得去相信。
虽然我不知道摇滚和海纳百川有什么关联,更不知道海纳百川和相信又什么连系。但老板派助理在各种酒吧卧底一个星期,然后小冉就出现在我们公司前台。据说如果黑人负责人顺利和公司签下合同不管是不是小冉的关系都会支付她两万大洋,好吧我承认老板是有些迷信的,他把小冉当成吉祥物。
第二天早上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小冉耳朵上挂着一个耳机,手上拿着一个MP3在摆弄,最老式的那种,酒吧摇滚女不应该是睡到日上三竿外加一对熊猫眼吗?为什么她连着两天都比我来的早?是对那两万大洋的敬业吗?我走到座位前,对面的凌晨还没到。
凌晨是典型的有为青年,28岁,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关键是单身。刚来的时候凌晨才25岁,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门牙,办公室饥渴的熟女非熟女都摩拳擦掌的准备一显身手拿下这一枚优质男。三年过后凌晨依然是一个人,两年前办公室的熟女非熟女就已经彻底放弃了,还传出了凌晨可能是搬柜子的,因为三年之间没人成功单独约凌晨出去过。
“早。”九点,凌晨准时落座在他的椅子上,最近和他一起负责北京项目的另一个同事老婆生小孩请假累惨他了,所以最近一直都是踩准点到办公室。
这时我的余光看到小冉正慢慢的往这边走过来,还在摆弄她的MP3。“帅哥,能接你的电脑用一下吗?”小冉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能笑进别人心里。
凌晨透过她看了一下前台,貌似她的位置上没有电脑,一般办公室的电脑都是有密码的,里面的资料太多,就算是上司也不能用你的电脑,所以凌晨才会如此警惕,毕竟小冉才来公司两天。
大概是凌晨迟迟没有回答,小冉晃了晃手上的MP3说:“我只是下一首歌,就下一首歌,真的。”怕凌晨不相信她,她举起右上手掌保证。
“好吧。”凌晨无奈的站起来,站在小冉身后等着她下完歌。
没一会小冉就回头对凌晨说:“我能登一下QQ吗?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登它了,如果有人找我……”
“你登吧!”凌晨无奈的说。
“谢谢。”我能感觉到小冉的开心,如果她没有听出凌晨声音中透出的烦躁的话。十几分钟后小冉再次对凌晨说谢谢然后才回到前台座位上心满意足的戴着耳机。
跟随着小冉的背影突然涌出一丝羡慕,却又不知道羡慕什么。
五分钟后凌晨突然站起来走向前台,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之后凌晨掏出手机递给小冉。凌晨居然把手机给了小冉,看着凌晨走回来我控制不住八卦的心情问凌晨:“怎么了?”
“她QQ挂我这里没退掉,刚才有消息进来我以为是我的点开看了,发现是她妈给她的留言,你说她怎么这么粗心,而且她还没有手机,我就把我手机借给她用一下。”
听到小冉没有手机我也愣了一下,看见经理从办公室走出来我也就继续和凌晨说下去了。
“吃饭去。”凌晨12点准时叫我吃饭,我点头,收拾好文件跟凌晨出去。
“等等我,帅哥,你们去吃饭啊!我跟你们一起,还有,谢谢你借我手机,今天我请你们吃饭。”电梯口小冉噌噌噌跑过来,手上拿着凌晨的手机,“太谢谢你了,我跟我的朋友们一下子又联系上了,帅哥,下次我还接你电脑下歌可不可以?我们中午吃什么?麻辣烫,好久没吃了,好不好?”
中午坐电梯的人很多,窄窄的箱子里回荡着小冉的声音,“她怀孕了,不能吃麻辣烫。”凌晨低声打断,“还有,别叫我帅哥,我叫凌晨。”
第一次被人在电梯里叫帅哥吧,周围还有这么多其他同行,小冉在叫凌晨帅哥的时候我明显看到他耳朵根红了。
“凌晨?是凌晨那个凌晨吗?好个性的名字。咦~轻轻姐怀孕了?我怎么看不出来?肚子不大呀?”小冉依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出了电梯凌晨带我们去了写字楼后面巷子里的一家台湾饭店,点了一份地道姜母鸭和一些小菜。
“叮咚!”点菜期间凌晨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之后递给小冉,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小姑娘又没有退出QQ。
等菜的时间,小冉一直在说,原来她是山西人,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旅行,已经走完大半个中国了,每到一个城市就去酒吧唱歌挣点零钱,等钱够了再继续走,她的下一站是广西的北海,为什么来上海,因为她男朋友在这里,她男朋友知道经常联系不上她所以搬家了也没给她留地址,她现在住在一家青年旅舍,刚到上海第二天就被我们老板助理发现了,第三天就来我们公司上班,今天是来上海的第四天。她全身上下只有两百块钱,所以晚上还是会去酒吧唱歌,还非常热情的邀请我们去她唱歌的酒吧玩,凌晨最近压力比较大就决定让凌晨下班后跟小冉去放松一下。
下班后他们俩跟我告别后我立刻被那群熟女非熟女包围。
“赵轻,你这是把我们公司的小向日葵往火坑里推。”和我关系比较好的林雅夸张的说。
“是呀轻姐,三年了凌晨可是从来没有跟我们中的谁单独出去过,现在居然跟了一个小太妹出去,你说,是不是中午小太妹给你们灌迷魂汤了?”当时追凌晨追的最猛的张新茹这样说。
“轻姐,凌晨可是好男人,不被我们吃了也不能便宜了小太妹,你可不能让他跳进火坑里。”又一个忿忿不平的说。
“好了,人家不叫小太妹,有名字,叫小冉,还有,小冉有男朋友的,只是感谢凌晨把手机借给她,邀请她去听她唱歌,其他的事什么都没有,别瞎想,凌晨还是你们心中的小向日葵,都回吧,我老公催我了,拜拜。”我顺利突围出来。
凌晨觉得还早就决定先解决晚餐,在小冉强烈建议下去了她住的青年旅舍附近吃麻辣烫,顺便换演出的衣服。
吃麻辣烫的凌晨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那时候他有时候就蹭同学的饭,最口的大为每次都请凌晨吃麻辣烫,学校附近的麻辣烫被他们吃了个遍,大学之后凌晨再也没有吃过麻辣烫了。
“你知道吗?麻辣烫一定要放培根,吃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香,还要留到最后吃,一口,太赞了。”说完小冉就把一整条培根肉塞进嘴里,满满一口,小冉幸福的闭上了眼睛,好像在享受世界上最棒的美食,可以看出来她有多爱麻辣烫里面的培根肉了。
吃完麻辣烫凌晨在车上等小冉。
半个小时左右小冉穿着一条亮片小短裙搭配烟熏妆在车灯照耀下向凌晨走过来,那一刻凌晨承认被闪了一下。
“我手机又收到你朋友发来的信息。”小冉坐到副驾驶座,凌晨把手机递给小冉,小冉很有礼貌的说谢谢,很快手指就在屏幕上跳舞,不时发出低笑。
凌晨把车停在离酒吧比较远的停车场,小冉踩着高跟鞋快到凌晨耳垂处了,“啪嗒”“啪嗒”的高跟鞋声音,偶尔还有一声清脆的“叮咚”,一路上小冉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轻笑,凌晨也没有说话,偶尔和从巷子里走出来的青年擦肩而过,偶尔侧头看一眼小冉,只能看见手机屏幕的一团亮光,小冉好像再和谁争执,手指舞的飞快。
【musica 7】小冉唱歌的地方,小冉抬起头,扯了一下嘴角说:“对不起,一路上都在用你手机,进去吧,今天我请你听歌。”凌晨跟在小冉身后。
小冉和凌晨说去准备一下就去后台了,凌晨找了个安静的座位,要了一瓶黑啤。
凌晨快喝完半瓶的时候想起了吉他声。
Only you,只有你,
I wanna be alone with you.只想和你单独在一起。
I don't wanna get over you.我不想忘记你。
I want you here.只想你在我身边。
Me and you,你和我,
Maybe I'm no good for you.可能我配不上你。
I'll just drain the life from you.我会将我的生命倾注于你。
Can't you see?你感觉不到吗?
Summer is coming to a close.夏季即将结束。
Dreaming's over once again.梦境再次醒来。
It's still quiet in this town.小城依旧宁静。
I know everything has to end.我知道一切就要走向终结。
And I 而我
I'm not the same. 也不再是我
Woo……呜......
Woo……呜......
Woo……呜......
Only you,只有你,
I wanna make a clone of you.真想要复制一个你。
Is that how I get over you?我该怎样忘了你?
Set you free.就此放手 让你自由。
Broke into心已破碎。
moving onto past just new.回到过去重新开始
I know that love will smile on you.我明白爱会再次眷顾你。
Clear of me 我很清楚
Summer is coming to a close.夏季即将结束。
Dreaming's over once again.梦境再次醒来。
It's still quiet in this town.小城依旧宁静。
I know everythigs has to end.我知道一切就要走向终结。
And I .而我
I'm not the same 也不再是我
Woo……呜......
Woo……呜......
Woo……呜......
Think again.左思右想。
I know that I'm losing you我明白,我失去了你
I know that I'm losing you.我明白,我失去了你
Think again.细细思量。
But I don't wanna get over you.真的不想忘记你。
HaHaHa……
不是凌晨想象中的重金属摇滚,反而是一首轻柔的抒情歌曲,小冉的烟熏妆在灯光下显得迷离,微带嘶哑的声音没有中午说话的时候那么清脆,凌晨能感受到小冉周围散发出的情感,他感受到其实小冉是想要嘶吼的,但她却选择了一首轻柔的歌来压抑。接下来小冉又唱了三首歌,这个晚上凌晨没有见识到小冉的摇滚魅力,但她唱的这些歌都很好听,酒吧里的人都停下认真听她唱歌就是证明。
小冉和凌晨喝酒聊天,前阵子还在洱海裸泳庆生,凌晨三点钟偷偷摸起来,骑着早就借好的自行车踩了一个小时才到海边,对岸住着渔民,零星灯光点亮夜空,像星星一样。四月份风还很大,小冉把衣服脱在一处避风口,慢慢走进去,像走进树洞,直到湖水没过脖颈,她兴奋的尖叫起来,透过空气,透过云层,她哈哈大笑,有一种力量渗进来,在她胸膛泛滥,她一直记得那种感觉,很宽阔的感觉。
对岸的灯光开始繁星亮起,小冉回到岸边穿好衣服在石头上坐了一会,直到有渔民零星开始工作才踩着自行车回去。那天她收拾东西开始环海骑行,中途在双郎镇住了一晚上,日落的时候和一对情侣拼船,看着日落徐徐下山的时候她想起了远在上海的男朋友,于是回洱海后攒够了钱就买了一张火车票,目的地:上海。
小冉的男朋友叫赵子书,小冉的高中校友,比小冉高两届,大学期间高中聚会认识,相熟,相恋,非常标准的异地恋,但小冉没心没肺,从不粘着赵子书,每天晚上赵子书都会跟小冉说晚安,每天早上小冉还在睡梦中赵子书就跟小冉说过早安了。
上海小冉来过两次,第一次待了一个月,第二次待了一个星期,然后她去了西安,那时候她疯狂的迷上了历史,她说要去那个地方看能不能穿越回去,就算是西汉没有卫生纸也没事,她相信她会创造奇迹。
小冉去西安前一天晚上赵子书摸着她的头说,能不能不去?小冉右手摩擦着左手说:“等我把咱中国走完了我就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赵子书不说话了,一直盯着小冉说:“你再想想。”赵子书说的很慢,很轻。
小冉着急了,不知所措的看着赵子书说:“你看,我花了一年的时间走完了大半个中国,最多再有一年我就可以走完整个中国了,你再等我一年好不好?很快的。”
赵子书放下手,转过身说:“如果到时候你想走完整个世界呢?”这句话小冉没有听见。
第二天小冉第一次起的这么早,为了不吵醒身边的他拎着衣服跑去客厅穿衣服,临走之前轻轻亲了一下赵子书的额头。
关门的时候赵子书睁开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一个星期后搬家,隔一个星期给小冉留一次言,嘱咐她注意安全,告诉她最近他做了什么,小冉也叽叽喳喳的跟他分享她的旅行,一切几乎没有改变。
说到这里,小冉嘎然而止,说:“我以为没有改变,可是他却在悄悄改变。他离开了,我今天才知道他在悄悄准备婚礼,他走了,他离开我了,他不等我了。”说完之后小冉嚎啕大哭,凌晨手举无措,小冉的哭声淹没在吵杂的音乐下,凌晨拖着小冉出了【musica 7】。
原来下午的时候小冉联系到了赵子书的师弟,在她的逼问下知道了赵子书半年前就搬家了,买了婚房,现在已经装修完了,再过三个月之后就结婚了,已经有亲近的朋友收到结婚邀请了。但这一切都瞒着小冉,赵子书在聊天中没有透露半句,现在小冉回想起来偶尔听到一个女生的名字,有一次他们在通电话都听见一个女生叫赵子书,大条的小冉从没往其他方面想过。
那天晚上小冉在凌晨家里一边喝啤酒一边说着“他不等我了”。睡梦中她好像看见赵子书朝她走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乖,不哭,我们回家。”
第二天醒来,没有赵子书,还是她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改变却又什么都改变了。
从这一天开始小冉再没有嘻嘻哈哈,也没有跟凌晨借手机,每天晚上还是会去【musica 7】唱歌,然后回青年旅舍躺在床上一遍遍的听着《Think Again》,她现在终于知道赵子书跟她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十天后黑人负责人到达上海,第三天晚上被邀请到【musica 7】给小冉捧场,据说这十天小冉每一天都会唱《Think Again》,好像在忏悔,或者在挽留。
凌晨和林雅陪着黑人负责人坐在离表演台比较近的地方,凌晨看着小冉走上去,站在麦克风前面。
熟悉的旋律,小冉穿着牛仔裤白T恤坐在椅子上,“Only you,I wanna be alone with you……”声音比那天更沙哑了,小冉注视着前方,眼神迷离,像是在回忆……
“I know that I'm losing you.Think again.But I don't wanna get over you.”
小冉闭上眼睛。
一个人影向小冉走去,微翘的嘴角露出两颗门牙,手捧玫瑰花,离舞台上的小冉只有三步之远的时候停下,单膝跪地。
“小冉。”声音很轻,但是小冉听见了,睁开眼睛,瞪大眼看着那张对着自己笑颜如花的人。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你再想想。”
“我愿意。”
小冉扑在他的怀里,不停的说着“我愿意”。
男子把小冉抱起,摸着小冉的头问:“还跑不跑?”
小冉紧紧地抱住他的腰直摇头。
“姐夫,谢谢你。”
小冉抬头,看见凌晨迎面走来,抬头看着男子,赵子书正笑的灿烂。
那天晚上在小冉的逼问下知道了她临走前赵子书在她行李箱藏了一个定位器,准备婚房装修好之后不论她在哪里都要把她绑回来,谁知道正准备出发前小冉自投罗网了,于是为了稳住小冉就想到了黑人负责人的事,一举两得把小冉招进凌晨公司做前台。
“你不怕我跑了吗?”小冉问。
“不怕,我知道你很讲义气,但如果合同签完了我进去不敢保证了,所以赶紧在签合同之前把你拐回来了。”
“坏蛋,你算计我。”小冉锤他的胸。
“子书,我来晚了,祝贺你。”是赵子书电话里的声音……
“姐,谢谢你。”
赵子书抱住对面走过来的女人。
“你,你你你你……”小冉目瞪口呆的指着被赵子书抱住的女人。
“你好,我未来的弟媳,我是赵轻。”我对小冉伸出右手。
“那凌晨岂不是……”
“他是我老公。”看着小冉目瞪口呆的样子还是比较高兴的。
凌晨正在不远处和Mark聊天,看见我来了露出他经典的两颗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