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牧尘和白栀为期五年的协议结婚快结束了。
沈牧尘欣喜的带着户口本,推着轮椅去找白栀领证,成为正式夫妻。
可他却看到,白栀和他从国外回来的弟弟、沈家的养子沈思恒,在他的潜水馆里拥吻。
“姐姐,我回来了,这五年委屈你了,跟一个下半身瘫痪的废物同床共枕......”
白栀忘情的呢喃:“当初和他协议结婚就是为了接近你,他只不过是一个替身,和那个残废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在想你。”
白栀不知道,沈牧尘因为救她而残废的腿,是可以去国外治疗好的。
这五年,沈牧尘是为了她,才拒绝了救治。
沈牧尘悄悄退出去,拨通了国外康复中心的电话。
心死了。
他是时候放手了。
......
电话那头,身为康复中心管理人的闵琛笑出了声。
“沈牧尘,我没听错吧?当初白栀被绑架,拼死救她,你成了残疾。”
“又为了留在她身边,死活不肯接受治疗,宁愿坐在轮椅上坐一辈子。”
“封闭式的康复期长达两年,你能舍得白栀?以兄弟我对你的了解......你怕是一天见不到她都要发疯了吧!”
沈牧尘陷入久久的沉默。
隔着单向玻璃,白栀看不见沈牧尘。
她满眼情欲,褪去泳衣,热情的回应着沈思恒的动作。
“思恒......我就知道,你比你那个废物哥哥强!”
“可哥哥是你的救命恩人,又是沈家的真少爷,我只是个捡来的养子,我配不上......”
“不!”
白栀用嘴堵住沈思恒还没说出的话:“当年你拒绝我的告白,要出国,那场绑架案只是一场逼你留下的戏。”
“我也没想到,沈牧尘那个傻帽会当真,还不顾一切的来救我!可我和他结婚都没能留下你......现在你回来了,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沈思恒打趣的停下动作:“我的好姐姐,你可是京市出了名的宠夫狂魔,你真的不爱他吗?我想要哥哥的潜水馆,你也能给我吗?”
白栀坏笑着在沈思恒耳边吹气:“想要顺利继承家业,除了实力,还要我为人的口碑。”
“你不知道,为了打造这个恩重情深的人设,我忍了多少恶心,看到沈牧尘那双萎缩僵硬的腿,我就想吐......”
白栀的话,如同一颗呼啸而来的子弹刺穿了沈牧尘的心。
爸妈因为假少爷沈思恒不要他了,白栀是他晦暗生命里唯一的光。
可白栀家教严格,绝不会将女儿交给他这个不受宠的沈家真少爷,他只能偷偷暗恋。
在听到她遭遇绑架时,沈牧尘想也没想,就开车赶去了。
他护着白栀,和绑匪缠斗,绑匪拿着铁棍猛的砸在他的胯上,下半身废了。
他辛辛苦苦考下的潜水证,梦寐以求的潜水生涯,彻底成了泡影。
白栀为了报答他,主动提出协议结婚五年。
这五年,白栀对他无微不至,为了圆他的梦,出资给他开潜水馆。
纪念日,她豪掷千金包下全京市的大屏滚动播放他们的合照。
带着他一同应酬时,合作方讽刺沈牧尘是个残废,她全然不顾订单上千万的利润,拿起酒瓶给对方开了瓢。
为此,还被拘留了数天。
沈牧尘傻傻的以为,白栀真的爱上他了。
他梦中的女孩儿,真的可以和自己相伴余生了。
却不想,自己从来都只是个替身,他是白栀用来气沈思恒,和立人设的工具。
可白栀忘了,他也是人。
他也会难过,也会心痛。
暧昧的呻吟声从潜水馆传出来,沈牧尘红了眼睛,语气却坚决万分。
“我说真的......这次去国外,我不打算回来了。”
闵琛沉默了片刻,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沈牧尘这次的坚决不同以往。
他快速翻看了后台信息:“一个月后,康复中心才有新位置,你......不后悔?”
沈牧尘声音很轻:“嗯。”
“不后悔。”
他从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暗恋五年,结婚五年,十年而已,他就全当送给白栀了。
他会放手还白栀自由。
他也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了。
第2章
那晚直到凌晨白栀才回家。
知道沈牧尘会等她,她特意打包了宵夜:“乖,专门给你带的。”
鲜味扑鼻的海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沈牧尘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白栀大概是忘记了,医生叮嘱过很多次,海鲜是发物,他不能吃。
“怎么不吃?”
白栀挂着和从前一样温柔的笑容,扒了虾,放进沈牧尘的碗里。
伸手挠挠沈牧尘的下巴,她软软的靠在他身上:“老公,你知道,最近公司效益不太好。”
“潜水馆也不如之前火红了,每个月的租金维护和人员工资对我们来说,压力太大了,不如,我们把它兑出去吧?我刚好有个朋友想接手......”
心中泛起阵阵酸涩。
为了沈思恒的小愿望,白栀还真是连说谎话都不眨眼。
她难道忘了,他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是怎么每天熬夜到凌晨,一个人负责培训拓客运营......一步步将潜水馆运转起来的吗?
他没机会潜水了,现在,就连他看别人潜水的机会都要剥夺吗?
沈牧尘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心里却很想哭。
算了。
他注定是什么也争不过沈思恒的。
还不如,在离开前,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一点尊严。
大门突然被敲响,沈思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白栀姐姐,你在家吗?”
在沈牧尘疑惑的眼神里,沈思恒提着大包小裹挤进门。
他眉眼低垂,像一只委屈巴巴的流浪狗:“哥哥,白栀姐姐,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只不过,我刚回国,爸妈也出去旅游了,我实在......没地方去了,能不能,在你们这儿借宿一晚。”
沈牧尘和沈思恒这对真假少爷不和的事情,京市人尽皆知。
沈牧尘冷笑:“爸妈每个月转给你六位数,你不会连酒店都住不起吧?这是我和白栀的家,请你出去。”
“沈牧尘!”
白栀高喊一声,接过沈思恒的包:“你再怎么不喜欢他,他也是和你同姓的兄弟,你的弟弟!”
“可是......”
“可是什么?”
她干脆利落的将沈思恒拉进家门:“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这个家我说了算,思恒,你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
果然......沈思恒回来了,在他面前,白栀也不再伪装了。
曾经,听到爸妈要将他赶出门,彻底断绝亲子关系,心疼的将他拥入怀中的白栀,终究只是入戏的演员。
大幕落下。
只有沈牧尘,还没出戏。
关门的一瞬间,沈牧尘看到沈思恒伸出手在白栀屁股上掐了一把。
他别过眼神,准备推着轮椅回房间去。
沈思恒伸出脚,卡住了轮椅:“哥,你还是跟在沈家的时候一样天真,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万众瞩目的沈家少爷?”
“你别忘了,现在我,才是受爸妈器重的沈少爷,没人会为了一个残废怠慢我,我就是要夺走你的一切......”
他坏笑的贴近沈牧尘的耳朵:“也包括......白栀姐姐。”
第3章
那天晚上,沈牧尘梦见了他和白栀的初遇。
收养沈思恒的那个冬天,爸妈接下了三个大单,赚的盆满钵满,搬进了富人区里的别墅。
沈思恒成了全家的小福星,但他还是不满足。
他趁着沈牧尘不在,将自己的新年红包偷偷塞到沈牧尘枕头下,说他偷钱。
沈牧尘被爸妈痛打一顿后,赶出家门,在雪地里罚跪。
他跪的膝盖都快碎了,爸妈也没放他进去。
是白栀,打着伞,将快要冻死的沈牧尘带回了家。
满屋子的佣人,白栀却亲自给沈牧尘喂药。
喂一勺吐一勺,沈牧尘看着白栀被弄脏的白色睡衣,自己都觉得羞愧,可白栀不嫌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第二天,白栀只身一人去了沈家,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对着沈牧尘爸妈厉声道:“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么狠心的爸妈,要不是我救他,他真的会冻死!”
“下次如果让我再看见你们虐待沈牧尘,我一定会报警!”
从前,被沈思恒欺负,被亲情和双腿背叛,沈牧尘也从没有放弃过自己。
他知道,白栀永远坚定的站在他身后。
可现在,她已然成了背叛的一员。
世界这么大,却再也没有了属于沈牧尘的家。
醒来的时候,眼泪打湿了枕头。
沈牧尘费劲的转过身,却发现,身旁的白栀不见了踪影。
沈牧尘强撑着坐在轮椅上一间一间房寻去,沈思恒所在的客房被子被掀开,也是空的。
正准备找下楼去,他却突然看见了沈思恒床边垃圾桶里......撕开的避孕套。
哪怕亲眼见过,亲耳听过,再看到时,沈牧尘的心还是不可控的停滞了一瞬。
他们是有多忍不住?才能在他一墙之隔的房间云雨?
好歹是夫妻一场......
白栀,你就忍心这么欺负我吗?
“那个残废知道白栀姐姐喜欢看星星,还挺会买,这天文望远镜我喜欢!”
楼下,突然传来沈思恒的说话声。
白栀含着笑,像个雀跃的小女生:“喜欢你就拿去,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竟然把望远镜藏在客房柜子里,他不会想给我个惊喜吧?真是蠢。”
“要不是你动作太激烈弄倒了柜子,我们还看不到这么美的夜空呢!”
“白栀姐姐......”沈思恒的语气变得暧昧:“你想不想在夜空下再来一次......”
“讨厌!你是狗啊,吃不够!”
那个贵价的天文望远镜,确实是沈牧尘攒了三个月的钱,给白栀的惊喜。
原本想着协议结婚结束后,在流星雨来临那天正式向她求婚。
可现在,不需要了。
沈牧尘挪着轮椅,一点点靠近楼梯,自虐似的看着他们在楼下的花园里拥抱在一起。
理智告诉他,不要再为不值得的人难过。
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手上一滑,轮子踩空,沈牧尘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腿磕在台阶的大理石边缘,瞬间血肉模糊。
听到动静的白栀急匆匆的跑过来,她心虚的扶起沈牧尘:“牧尘,你,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你怎么哭了?”
擦掉眼泪,他强撑着:“痛......”
“快,思恒,没听见牧尘喊痛啊!快打急救电话,送你哥哥去医院!”
在沈思恒面前,白栀会瞬间忘掉沈牧尘的一切。
他的腿残疾多年,早就没有知觉了。
痛的,是他的心。
第4章
伤口缝合,轻微骨裂,医生要求沈牧尘住院观察一周。
他醒来的时候,床边放着热腾腾的蔬菜粥。
白栀正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勺又一勺,耐心的帮他吹凉。
十年的感情没办法在一瞬间割舍,沈牧尘的心还是涌起一阵阵的难过。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的背叛,他怎么能相信,对他这样好的白栀竟然会只拿他当一个替身?
“来,老公,我喂你。”
“不用了。”
沈牧尘接过粥,拉开和白栀的距离。
“......怎么了?”
白栀愣了一瞬,随即掖了掖沈牧尘被角,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还在为思恒的事情生气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他是你们沈家的孩子,你要是赶他出门,这事情传出去你的名声怎么办?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
“白栀。”
沈牧尘静静的放下粥,再对上她的眼神:“我们协议结婚五年,已经到期了。”
“我们还是分......”
话没说完,白栀的手机突然响了。
沈思恒慵懒的语音条从喇叭里传来:“白栀姐姐,说好今天陪我去参加朋友聚会的,你怎么还没来?”
白栀的脸上闪过一瞬慌张,她手忙脚乱的调成转文字模式。
沈牧尘轻笑一声,低下头:“去吧。”
白栀哑声:“你......不生气了?”
下一秒,她一口亲在沈牧尘脸颊:“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小心眼!他是你弟弟,那也是我弟弟,乖乖等我回来哦!”
她全然不顾沈牧尘还没说完的话,补了妆,踩着高跟走出病房。
也是。
沈牧尘想,白栀只是拿他当替身,她根本不会在意替身离开前,是否有一句正式的告别。
沈思恒似乎是故意的,在朋友聚会上偷偷开了直播,还装作手滑的将直播链接发进了沈家的家族群。
沈牧尘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进去。
“......沈少爷,我可是一直看好你和白栀,这些年可没少挤兑你那个废物哥!”
“对!那个断了腿的沈牧尘怎么配和你抢女人?我还专门找人去他的潜水馆闹事,哈哈哈!那个残废气红了脸的样子,可太好笑了!”
“白栀,刚才你可是当着大家的面答应了思恒的告白,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给我们思恒一个名分?”
白栀嗔怪:“说什么呢你们?”
沈牧尘屏着气,颤抖着手调大了音量。
“我们只是协议结婚,连证都没有,赶他走就行了,和我的名字一起写在结婚证上......他配吗?”
人群哄笑一团,白栀尖锐的笑声尤为刺耳:“我还存着潜水馆闹事那个视频呢,都来看看,今天让你们好好开心开心!”
医院的暖气很足,沈牧尘却如坠冰窖,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每当有朋友阴阳怪气的讽刺他时,白栀总是会骂回去,她说,她宁愿一个朋友也不要了,只要沈牧尘。
潜水馆被闹事那一次,那群人趁他行动不便,卡住轮椅,借着推搡,乱七八糟的拳头落在他头上。
白栀丢下生意,从外地连夜开车赶回来。
她蹲在地上,红着眼,心疼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对不起......早知道成为我的丈夫会让你遭受这些,我宁愿不继承家业,我真的......好讨厌我的名声和家世。”
曾经包裹住的沈牧尘蜜糖全部成了玻璃渣,扎的他的心千疮百孔。
心疼是假的,眼泪是假的。
那到底什么是真的?
他不敢再去细想。
闵琛的电话打断了直播间的声音。
“封闭式康复需要你手写填写一份申请表,你确定离开的话,我会让国内负责人给你邮寄,否则填表盖章后反悔,定金不退还的。”
看着直播间里,在沈思恒怀中巧笑嫣然的白栀。
沈牧尘闭上眼:“不用劝我,我真的想好了。”
第5章
直到沈牧尘出院,白栀也没来看过。
沈思恒的朋友圈里,他们一群朋友自驾去旅行了。
没关系。
没有了白栀,他自己也可以摇着轮椅上厕所,吃饭,打车,回家,收拾离开的行李。
曾经被他珍藏起来,装裱在相框里的票根合照,他全部撕碎丢进垃圾桶。
纪念日互送的礼物,他们通宵拼起来的积木,一起窝在沙发上打过的游戏卡带,统统砸碎。
情侣款衣服,印着白栀唇印的短袖,他一件一件的装进大袋子,拖下二楼。
轮椅上不去楼梯,他就一节一节台阶的爬。
一趟搬不完,那就两趟,三趟,无数趟......双手和肘部开始磨破渗血,沈牧尘也毫不在意。
没有什么,能阻挡住他要消失在白栀生活里的决心。
将所有的东西扔进后院的铁桶里,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望着蓝色的火舌一点点吞噬,那些曾经他说要带进坟墓的,属于他们美好的回忆。
沈牧尘一点也不留恋了。
他好好睡了一觉,认真填写着康复中心的申请表。
却没想到,沈思恒他们提前回来了。
翻找着病例表的沈牧尘丝毫没察觉到,身后,沈思恒一把抽走了申请表。
“康复中心?就你?哈哈哈哈!我的好哥哥,瘫了这么多年,你还做着站起来的美梦呢?”
他把申请表高举在头顶,沈牧尘坐在轮椅上,根本够不到。
“沈思恒,把东西给我!”
沈思恒坏笑着,扒下衣服露出锁骨上的深深浅浅的吻痕:“爸妈是我的,家产是我的,白栀姐姐也是我的,我劝你,别和我争。”
他撕碎了申请表,扬手,撒了沈牧尘一身的碎纸,又将无名指上那枚和他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怼在他眼前。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白栀亲手给我戴上的。”
“你暗恋五年,又断了双腿才得到的结婚戒指,而我,只不过在床上卖点力气,白栀就眼巴巴的给我戴上,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还不乖乖的滚出这个家,你还在等什么呢?”
沈思恒眼神如刀,在心底将沈牧尘千刀万剐了无数遍。
旅行路上,美人在怀,左右逢源,他提议继续往东走,再痛痛快快玩他个半个月。
可白栀却总是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慌,一会儿说身体不舒服,一会儿说公司有事,非要提前回家。
一定是沈牧尘这个死残废又在背后作妖,拿他那双破腿向白栀卖惨,才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
他泄愤似的一脚踢翻了沈牧尘的轮椅:“哦......我忘了,你残废以后就被爸妈赶出了沈家,除了白栀家,你无处可去。”
“不想走,你就跪在地上求我啊!再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可以大发善心借你点开酒店的钱!”
摔在地上的沈牧尘抬眸望向沈思恒:“你何必苦苦相逼,我确实要离开了。”
白栀一把推开门,清秀的眉眼拧成一团,带着些许急迫和慌张:“谁要离开?”
沈牧尘摔倒在地,白栀没有看他一眼,反而担心的望向沈思恒。
“白栀姐姐,是我的错......我哥他不喜欢我住在你们家,他说,我再不离开就让我好看!”
他指着自己脸上上刚刚掐出来的红痕装可怜:“哥哥他讨厌我,坐在轮椅上也要打我,是我给你们添乱了,我,我现在就走......”
沈牧尘只觉得沈思恒的演技漏洞百出。
他坐在轮椅上,怎么能打到沈思恒的脸?他跳起来打吗?
可偏偏,白栀信了。
她死死的盯着沈牧尘,眼神里失望夹杂着怒气:“沈牧尘,我没想到你这么没有家教,竟然出手打人!”
“同一对父母,同样的教育,你和思恒怎么就差这么多,沈家把你赶出家门,你活该!当初,你怎么没冻死在雪地里?!”
沈牧尘望着白栀就要离去的背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白栀!”
“要离开的人......如果是我呢?”
白栀头也不回:“那你就最好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好。
沈牧尘彻底脱力,瘫倒在地上。
这可是你说的。
第6章
沈牧尘将申请表被撕毁的事情告诉了闵琛。
“没关系,我刚联系上了知夏,她就在京市,可以送新的申请表给你。”
“知夏?”
沈牧尘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对啊,何知夏,我们康复中心的国内负责人。”
“你忘了?小时候,我们三个一起玩过的,后来她举家去投奔国外的亲戚了,说起来,我们仨还是青梅竹马呢。”
等了没多久,何知夏就开车来了。
小时候她就风风火火的,天天领着他和闵琛捣蛋,多年不见,她一点也没变。
二话不说递上申请表,她又俯身下去为沈牧尘双腿做检查:“你的腿拖了五年,萎缩的太严重了,必须尽快治疗复健!否则,你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她和沈牧尘好像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叉着腰:“明明能治,为什么不早些治?”
自他出事,和白栀结婚后,闵琛的电话都快打爆了,沈牧尘不是没想过出国治疗。
可是那时,白栀刚刚接手家里的生意,每天不是应酬就是开会。
沈牧尘不能帮她解决棘手的客户,只能陪在她身边,在她难受的时候递上一杯蜂蜜水。
那天,白栀醉眼朦胧的拉住他的手:“牧尘,我好累,我只有你,等我们协议结婚期到了,我们就真的结婚,求求你,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一句话,坚定了沈牧尘动摇的心。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白栀的爱,他不能走,哪怕再也不能潜水走路,他也要守在白栀身边,一辈子。
“算了。”
何知夏早就从闵琛那儿得知了沈牧尘的事情。
她不忍心再追问下去:“既然要离开,就不要再想曾经了,不过......你要离开的事情,真的不告诉白栀吗?”
沈牧尘又何曾不想好好的和白栀告别。
可白栀,哪里给过他机会呢?
好巧不巧,白栀的电话突然打来。
自尊心开始作祟,当爱被当成筹码,就算沈牧尘已经all in,他也想知道这场豪赌,有没有一点回本的可能。
鼓足勇气,他郑重的摁下接听:“白栀,我......”
“狗东西,果然拿白栀的手机就能联系到你!”
是沈牧尘的妈妈蒋蓉。
她尖叫着:“竟然敢打思恒,你想死是不是?现在就给我滚回家来,否则,别怪我报警,告你故意伤害!”
电话毫不留情的被挂断,只剩沈牧尘僵在空中的手。
何知夏难以置信:“你妈妈她......”
沈牧尘苦笑:“残疾人不好叫车,麻烦你捎我一趟吧......”
“为了她的宝贝儿子,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
正如沈牧尘所想,沈思恒和白栀一起给他爸妈告了状。
回到沈家的时候,沈思恒正抱着蒋蓉撒娇:“妈,我真的是可怜死了!无家可归,好不容易去白栀姐姐家暂住,却被我哥赶了出来!”
白栀附和着:“是啊,阿姨,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还不知道思恒会受多大的委屈呢!”
蒋蓉心疼的连连擦眼泪。
看到沈牧尘,她冲上来就是一巴掌:“什么都要和你弟弟抢!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贱种!给你弟弟道歉!”
沈牧尘被打的偏过头去,嘴里渗出一股血腥味。
他坚决的摇头:“我没打他,我绝不道歉。”
“老沈,你还喝什么茶,儿子都被这个杂种骑在脖子上拉屎了,你还不上家法!”
沈博康犹豫了一瞬。
沈思恒擦着眼泪:“爸......我的脸好痛......”
沈博康蓦地站起身来,抄起家伙,毫不留情的打在沈牧尘背上。
沈家的家法是一根坚韧结实的藤条。
它原本是沈牧尘和爸妈去爬山捡的,沈牧尘编了一路的花环,戴在蒋蓉头上时,夫妻俩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不愧是我儿子,手真巧!”
“你还说儿子是皮夹克,老沈,咱家儿子才是最暖和的贴心小棉袄!”
沈思恒来到沈家后,他送给妈妈的心意,却成了被体罚时最得力的工具。
“沈牧尘,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给不给你弟弟道歉!”
轮椅被佣人死死的摁住,藤条一下一下的打在他身上,他咬着牙忍着。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仅有的一点尊严,他不想再丢在地上让这些伤害他的人践踏!
沈思恒夹着烟,拉着白栀走到他面前,坏笑着将藤条塞进白栀手里:“白栀姐姐,哥哥那一拳都快把我的牙打碎了,你既然说爱我,那就替我......好好让哥哥长长记性吧!”
白栀心虚的躲避着沈牧尘的眼神:“思恒......他也挨打了,我就不用再打了吧......”
沈思恒一秒收敛了笑意:“你不打,那我们也没有再在一起的必要了。”
“好!”
白栀喘着粗气,努力的说服着自己:“你别生气......我打,就是了。”
这一鞭,最终还是没能落下来。
冲进沈家的何知夏死死的拉住白栀的手:“你们非要把沈牧尘逼死才高兴吗?”
“他机票都已经买好了,我会带着他出国,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他?!”
第7章
白栀手一松,藤条掉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望向沈牧尘,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你真的要离开?”
“你要丢下我,和这个女人走,是吗?”
沈思恒脸色阴沉下来:“白栀,你在干什么?”
白栀就像没听见似的,扳过沈牧尘的脸,逼他直视她的眼睛。
她红着眼,一字一句,就像当初他们给彼此戴上婚戒时那样认真。
“沈牧尘,回答我,你要离开我了是不是?你难道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
四目交汇,寂静无声。
沈牧尘不会忘。
白栀对他许下的每一句誓言,他都刻在心里,那是支撑他继续人生的力量。
可现在,他一个字也不愿意想起。
沈思恒攥紧了双拳,一个眼神甩给蒋蓉。
蒋蓉心领神会,搂过白栀,将她摁在沙发上,语重心长。
“栀栀啊,你紧张什么?沈牧尘这个废物东西,站都站不起来,还出国?他出国去捡垃圾都抢不过别人!”
“他是我生的,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他不过想借着离开的由头和思恒争宠,这种下作的手段他早就在沈家用过无数次了,否则我们也不会把他赶出家门!”
沈牧尘看着沈思恒将烟头摁在自己的大腿上,硬生生的逼出了眼泪。
他摘下手上的戒指,扔出窗外。
“白栀姐姐,我知道我终究是多余的,我一个被捡来的小孩儿,不配得到姐姐的爱。”
“戒指我不要了,你和哥哥好好的,就好......”
他擦了把通红的眼睛,转身就要走。
“思恒!”
白栀下意识的一把拉住他:“别......”
沈牧尘只感觉身和心的痛,如同涨潮的浪花,一层一层交叠翻涌而来。
他是被所有人抛弃的弃子。
没有会在意他的来去,他的死活。
他所有嘶声,呐喊,痛呼,都是自取其辱。
沈牧尘筋疲力尽了。
他只想,离开的体面一点。
“白栀,思恒,爸,妈,你们误会了,我没有要离开。”
指甲深深的抠进掌心,他强撑着,让自己笑的好看些:“是我让她那样说的,我就是......想气气你们。”
“看,我说准了吧!”蒋蓉的手拍在白栀手上,笑的看不见眼睛:“沈牧尘一个残废,你给他口饭吃都不错了,他怎么敢离开你?”
“栀栀,和思恒好好的,协议结婚还有几天就结束了,你又刚刚检查出怀孕,阿姨还等着等你进门呢!”
沈牧尘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
沈博康朝着他啐了一口:“狗都不如,下贱!”
白栀紧缩的身体舒展开来,她点点头,轻眯着眼睛,眼中流露出怜悯的神情。
“我就知道。”
“你残疾了这么多年,离不开我的。”
“沈牧尘,以后不要再闹这种小把戏了,看多了,我保不准会像叔叔阿姨一样厌烦。”
沈牧尘垂下头,心里酸的厉害:“好。”
他背后和双臂上的鞭痕已经渗出血水,白栀拉着沈思恒和他擦肩而过,小跑着去院里找戒指。
“白栀姐姐,都怪我,要是找不到了,你可是要再买十个戒指补偿我,戴满我每一根指头!”
白栀媚眼如丝的勾过沈思恒的腰带,手指不停的游走:“不对。”
“应该买十一个,你的每一根......都属于我。”
沈牧尘仰起头:“知夏,还得再麻烦你一次,我的手抬不起来了。”
“你就这样走?你,你没看见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吗?!”
沈牧尘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就这样走。”
......
白栀给他的那张卡里还剩了五十多万,他全部捐给了福利院。
扔掉自己的生活用品,将最后的行李打包完。
走到门口,沈牧尘回头望着空空荡荡的家。
就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让花成花,让树成树,这是沈牧尘最满意的结局。
就在协议结婚期到期的那一天,何知夏和他一起,带着行李,奔向机场。
值机的时候,沈牧尘突然接到了白栀打来的电话。
她声音懒懒的:“半个月后是我爸六十大寿,沈牧尘,按道理你还是我们白家的女婿,寿宴你必须来。”
“我爸妈一直也看不上你,你记得买点礼物讨他们开心,钱不够了跟我说。”
电话那头,沈家人毫不避讳的大声嚷嚷:“栀栀,你怀孕需要营养,妈给你买了水果和燕窝,你按时吃着!”
“妈......你偏心白栀姐姐,我也要!”
他们一向知道是怎么刺痛沈牧尘的。
可看着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和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何知夏。
沈牧尘突然就想明白了。
有些鸟是没有家的,它一辈子都只能不停地飞。
挂断电话,拔掉电话卡,他没有一点留恋的扔进垃圾箱。
山高路远。
没有了白栀,他也会有很远很远的未来。
第8章
白家老爷子寿宴那天,一桌子人等了沈牧尘整整两个小时。
直到亲戚四散着离场,他都没有出现。
白老爷子愤懑的拍着桌子,一拐杖打在白栀背上:“蠢货!连自己的老公管不住,你是干什么吃的?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白栀也觉得,她在白家靠着事业拼回来的脸面,在今天被沈牧尘丢光了。
她给沈牧尘打了上百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白栀快气疯了,她车速飚到一百二赶回了家,她今天必须好好的教训一下沈牧尘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可当她冲进家门才发现,屋子里冷清的吓人。
桌上厚厚的灰尘在提醒她,沈牧尘很久没回来过了。
他们的情侣牙刷,情侣家居服,一样的拖鞋......属于沈牧尘的那份,都没了。
白栀内心涌起一丝不安,她跌坐在床上,咬着唇,思索着沈牧尘可能去的地方。
沈思恒的电话打来:“白栀姐姐,寿宴结束了吗?我可是带着你最喜欢的百合,等着接你回家呢。”
“沈牧尘不见了。”
“什么?”
白栀感觉自己所有气力都在一瞬间被掏空,她压抑住自己翻涌的情绪:“沈牧尘不见了,他的所有东西都没了......”
“切!”沈思恒不屑一顾:“他又来这一套,之前不就用这招吓唬过我们一次了吗?大概是因为你怀孕的事情,又闹离家出走了。”
“......是这样吗?”
白栀嗫嚅着,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的心慌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剧烈。
她隐隐约约觉得,沈牧尘的离开没有这么简单。
“拜托,我的好姐姐,他这种下贱的狗东西就喜欢玩这种小把戏,你怕什么?等他花光了他那点三瓜两枣,他绝对乖乖的爬回来!虽然你们协议结婚时期已满,但他离了你,他根本没办法活!”
白栀后知后觉,她和沈牧尘的协议结婚期,早在半个月前就结束了。
可按照沈牧尘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跟她求婚?怎么可能那么安静?
她匆匆走出门,想去潜水馆看看,刚走出家门,她却被门口的收发箱吸引去了注意力。
里面塞着一封落了灰的文件夹。
是一份福利院的回执信。
上面说,半个月前,沈牧尘以白栀的名义向福利院捐赠了整整五十万人民币。
白栀喘着粗气,狠狠的撕碎了这张纸。
她有花不完的钱,从前,沈牧尘却对所有的花费精打细算。
白栀觉得他抠搜,可他说,这些钱都是白栀一杯杯酒,一个个方案拼出来的,他舍不得挥霍。
可现在,他竟然一口气捐了五十万?还是在他们协议结婚到期的那一天。
这不是存心气她,还能是什么?
沈思恒说的对,像沈牧尘这种下贱的狗东西,就喜欢玩这种下三滥的小把戏。
她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去查沈牧尘的下落。
等他回来,她必须要让他的任性付出代价!
转头,她给沈思恒打去电话,甜腻腻的撒娇:“你来接我吧,一会儿没见我都要想死你了!”
......
康复中心里,认真做着复健的沈牧尘康复的很快。
短短两个月,他已经能保持站立三分钟了。
就在他正信心满满的再一次站立时,闵琛快步走进来,神色有些异常。
“怎么了?”
闵琛犹豫了许久:“我听到了一些国内的消息......”
沈牧尘大概猜到,是和白栀有关,他淡然一笑:“说吧,白栀和沈思恒结婚了,是吗?”
“是白栀,她正在满京市找你,她发出了悬赏,一个线索......十万。”
第9章
闵琛怎么也想不通,曾经没有白栀都活不下去的沈牧尘,怎么在听到心上人的消息时,这么平静。
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
闵琛将沈牧尘推去康复训练室外的草坪上,迫不及待的问他。
“这些年,你和白栀到底怎么了?你那么爱他,她又是出了名的宠夫狂魔,你突然出国就算了,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啊?”
沈牧尘侧目:“协议期满,我们分开,本该如此。”
“闵琛,答应我,无论怎样,都不要向白栀透漏我在所在,好吗?”
闵琛是个母胎solo,他完全听不懂沈牧尘的话。
在他看来,相爱的人不就应该在一起吗?
还没等他问出口,沈牧尘已经摇着轮椅,去迎来看他的何知夏了。
他也不知道在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俩人倒是默契十足。
曾经的铁三角,他却好像是个多余的。
远远看去,沈牧尘倒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儿一样,喜滋滋的向何知夏展示着自己的康复结果。
他有些无奈,又替沈牧尘惋惜。
他犹豫再三,还是悄悄地记下了悬赏信息上的邮箱。
兄弟二十多年,他真心的,想看到沈牧尘幸福。
沈牧尘失踪的第六个月,白栀的孕肚已经隆起。
她孕反很严重,每天吐的昏天黑地,加上孕早期她和沈思恒太激烈,胎儿不稳,有先兆流产的症状。
她没办法再工作了,将公司的业务和找沈牧尘的事情交给沈思恒。
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就连她的生日,从不缺席的沈牧尘,也没有出现。
又一个梦到沈牧尘的深夜,她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她真的怕沈牧尘出了什么意外,她开着车,准备去公司找沈思恒。
却不想,她撞见了沈思恒和女助理在办公室里云雨的场面。
女助理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声音嫩的发颤:“思恒哥哥,你说,我和白总,谁更让你舒服啊......”
沈思恒喘着粗气:“当然是你了,我的小妖精!白栀那个大肚婆,我闻到她身上那股味就想吐!”
“沈思恒!!”
白栀一脚踹开办公室的大门:“我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这样对我?!”
“我以为你在为了拿下新项目通宵工作,我以为你在找帮我找沈牧尘,可你,你却......”
女助理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躲在沈牧尘身后,沈思恒败兴的提上裤子,一脸不耐烦:“骂两句得了!有完没完?”
“你怀孕不能满足我,我还得为你守身如玉啊?大姐,我是个男人!”
“沈牧尘走就走了,他死在外面最好!你还想找他,你还忘不掉他吗?”
白栀浑身脱力般的靠在墙上,遍体生寒。
她不知道前几天还趴在她肚子上听着胎心,叫她白栀姐姐的沈思恒,怎么突然就变了样子。
他点燃一支烟:“你提的那个项目,我早就推了,利润那么少,我做它干嘛?两千万那笔本金我拿去接王总的项目了。”
白栀蹙眉:“是做建筑的那个王总?”
沈思恒点头。
“沈思恒,我把公司交给你的时候,有没有给你说过,王总他的项目之所以利润高,是因为他拿建筑材料以次充好,很容易爆雷的!”
“你他妈跟谁喊呢?!公司都给我了,你觉得,我还会听你的吗?”
白栀瘫坐在地上,那一刻,她好想沈牧尘。
她的牧尘那么爱她,如果他还在身边,他绝不会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白栀突然想起了受到捐助的那间福利院。
她想去看看。
第10章
这次,白栀谁也没告诉,她悄悄开着车出发了。
这家福利院在县里,距离京市有些距离。
白栀赶到的时候,负责人以为她是来领养的。
上百个小孩儿乌泱泱的从操场跑来,挤在她面前,害羞又期待的看着白栀这位新领养人。
有四个挤在最前面的男孩儿尤为调皮,动作夸张的展示着自己。
“不好意思,我是在找人的,我不领养,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沈牧尘的成年人?”
听到这话,孩童们四散着跑开了,那四个男孩儿甚至还骂了一句脏话。
负责人摇着头:“沈牧尘......没听说过。”
白栀唯一一点期望破灭了。
她提出,自己就是曾捐助五十万的白栀,负责人感谢万分,也允许她在福利院里随便逛逛。
白栀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刚刚骂她的四个小男孩儿,他们聚在一起看着手机上的视频。
第六感告诉她,这几个小孩儿很奇怪。
她走上去:“喂,你们几个,干嘛呢!刚刚,为什么要骂我?”
小男孩儿毫不客气的指着她:“你开的是劳儿,却不领养我们,废物,没用!”
“教程视频都说了,我们是要被豪门领养的!”
白栀有些诧异,十岁的小孩儿,怎么能认识劳斯莱斯,还能说出“豪门”这样的字眼,教程视频又是什么东西?
她一把夺过小孩儿手里的手机,上面正播放着一段模糊不清的视频。
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儿赤裸着上身,跪在金碧辉煌的别墅里,一个男人正围着他,用一根长长的鞭子打的男孩儿浑身是血。
举着镜头的人将手里的翡翠手镯怼在镜头前,痴痴的笑着:“诬陷他偷手镯,就能进一步获取养父母的信任。”
镜头翻转的一瞬间,白栀如遭雷击。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福利院这几个顽劣的孩子手里流传的,著名的“豪门领养争宠教程”。
拍摄人,竟然是沈思恒!
视频长达十八分钟,记录了沈思恒从进沈家开始,对沈牧尘的每一次陷害诬陷。
十五岁的沈牧尘在他的镜头里,被鞭打,被罚跪,被掌掴......
只看了五分钟,白栀已经泪流满面。
她实在,没有勇气看完。
曾经她也是心疼沈牧尘的,可沈思恒拿着全家性命跟他发誓,他绝没有陷害过沈牧尘,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信了。
想到她对沈牧尘做的种种,她站都站不稳,几乎快要晕厥。
助理突然给她打来电话,激动的语无伦次:“白,白,白总,我才看到......悬赏的邮箱里有一封刚收到的海外邮件!”
白栀急得咬了舌头:“邮件里写了什么?”
“是牧尘吗?牧尘回来了是不是?!”
等待回答的几秒时间,白栀感觉像几年一样漫长。
“白总,倒也不是沈先生。”
“邮件里只有一个海外的电话号码,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留言,您看......”
“把电话号码发给我!”
在寻找沈牧尘的路上,哪怕只有一点点线索,她都会死死抓住。
万一这个号码就是沈牧尘留给她的信号呢?
她相信,沈牧尘绝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他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她。
钻进车里,白栀庄重的清了清嗓子,调整好状态,给海外号码打去电话。
她小心翼翼发问:“牧尘......是你吗?”
第11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白栀,你好,我叫闵琛,是沈牧尘的发小。”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涌出来,白栀捂着嘴,又气又喜。
她就知道,那个承诺要守护她一生的人,就算死也不会离开她。
她就知道,他拖着轮椅跑到国外去,就是为了气她!
愤怒很酷啊就压过了惊喜,白栀只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白栀擦掉眼泪,一开口,却是嘲讽的语气:“闵琛......我知道你,沈牧尘跟我说过。”
“沈牧尘人呢?为什么不和我说话?跟我闹脾气都闹到国外去了,多大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当真是我太惯着他了!”
“但他成功了,我确实担心他了,我甚至担心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死在外面了!算了......你让他接电话,我和他说,我必须让他为自己的任性负责到底!”
闵琛听愣了。
那个曾被沈牧尘日日挂在嘴边的,对他温柔似水的白栀,怎么会是这么尖酸刻薄的嘴脸?
他想了好久,才决定瞒着沈牧尘发出这封邮件,难道......他做错了吗?
“......白栀,沈牧尘前几个月和我发过消息。”
“他说他很好,以后都不会再回京市了,他让你不要再找他了。”
“但我确实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帮不到你,保重,再见。”
闵琛很快掐断了电话,白栀举着手机的手僵在耳边,整个人都像是摁下了暂停键。
几句话反复在她脑海里萦绕,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沈牧尘不是在闹脾气,是要和她彻底结束吗?可他腿不好,离开了自己怎么生活呢?
心脏像是扎进一根尖刺,她死死的捂着心口。
她不明白。
明明沈牧尘只是个替身,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
她神情恍惚,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开车回了她和沈牧尘的家。
麻木的拉开一格格柜子,白栀才发现,带着他们五年共同回忆的礼物照片,全都没了。
她几近疯狂的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张合照都找不到。
她哆哆嗦嗦的打开手机相册,这才想起来,和沈思恒去自驾游的那一次,他看见相册里她和沈牧尘的照片,生了好大的气。
为了哄他,白栀亲手将她和沈牧尘的合照删了个干净,就连回收站也清空了。
白栀彻底崩溃了。
她瘫坐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哭喊。
肚皮止不住的发紧胀痛,白栀向下看去,下身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裤子。
“宝宝,我的宝宝......”
白栀举着一手的血,想站起来,却眼前一黑,直接栽了下去。
......
等白栀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床头插满了花,沈思恒正满面愁容的拉着她的手。
“白栀姐姐,你终于醒了!医生说是你情绪波动太大才导致的出血,不过,万幸,孩子没事,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吓死我了!”
看着这张曾让她迷恋的脸,白栀一个笑都挤不出来,只感到深深的恐惧。
白栀曾以为,沈思恒单纯又真诚。
殊不知,那都是假象。
她后知后觉,她爱的那个沈思恒,是她在懵懂的青春期幻想出来的。
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真实的他。
她痛苦的闭上双眼:“沈思恒,我们还是分开吧。”
“宝宝我还是会生下来,你也还是他的生物学父亲,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沈思恒蹙眉:“你说什么?”
“你不会还在因为那个女助理跟我生气吧?”
“是她勾引我,我没把持住......我跟她只是肉体关系,我爱的只有你!我已经把她开除,并且在业内封杀了!白栀姐姐,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白栀凄惨的笑了。
沈思恒就是用这副虚伪的嘴脸,蒙蔽了沈家父母,也蒙蔽了她。
她冷冰冰的注视着沈思恒:“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你拍的豪门领养教程,我绝不会相信这些年,你能演的这么好!”
“你到底有多恨沈牧尘啊,才能把他逼到消失!”
沈思恒的脸色难看极了:“你去福利院调查我了是不是?你还对那个废物不死心?”
“我不准你说他是废物!”
白栀红了眼,她声嘶力竭的为沈牧尘挣尊严:“他是我的丈夫,是为了救我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和沈牧尘朝夕相处五年,曾经许多被她忽视的爱意都在此刻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不管她应酬多晚,沈牧尘总会亮着一盏灯等她回家。
她不喜欢家里有佣人的存在,他就专门买了张适合残疾人高度的小桌子,给她做宵夜,煮醒酒茶。
她肠胃炎病倒,他就一刻不离的守在她床边,甚至用手接她的呕吐物......
结婚后的日子,他们就像相恋很多年的情侣,默契十足,没有一点距离感。
白栀曾以为,是他们相识多年的缘故。
就在这一刻,她想明白了,那是因为,自己早就爱上沈牧尘了。
或许是心疼他被家庭抛弃的那一瞬间,又或者是看见他在潜池里光芒万丈的那一刻。
她动心了。
只是她的自尊和高傲告诉她,她是高高在上的白家千金,她背负着白家的期望,她绝不能爱上一颗残疾的弃子。
她所有发自内心的亲吻和爱意,都被套上做戏的壳子。
是她自己,亲手蒙住了自己的心。
白栀泪流满面,悔不当初:“他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不配说他!”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白栀脸上。
沈思恒的脸变得狰狞扭曲:“你别忘了,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你别想着去找那个狗东西!”
“我绝不允许我的孩子叫沈牧尘爸爸,我爸,我妈也绝不会同意!”
白栀咬着牙,硬生生的咽下要和沈思恒决裂的话。
她是一定要找到沈牧尘的。
但在此之前,她必须要替他,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第12章
沈牧尘的腿恢复的很快,半年时间,他已经可以独立行走了。
他没听闵琛的话慢慢静养。
而是用仅剩的钱在潜水馆办了张卡,开始重新投入到潜水训练里去。
腿部力量比不上从前,他就将自己泡在潜池里,一遍遍的练习,练到腿抽筋,他也不肯放弃。
搬出康复中心那天,他约了闵琛何知夏一起吃饭。
他煞有介事:“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们。”
饭桌上,闵琛和何知夏面面相觑:“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你们先猜猜。”
闵琛嘴角抽动,试探沈牧尘:“你......该不会是想回国吧?虽然白栀她在找你,但我劝你还是想想清楚,为了尽快康复,吃了多少苦你是知道的,你不能这么草率!”
沈牧尘一愣,他不知道,好端端的闵琛怎么突然提起白栀。
这半年时间他的生活里只有他们两位好朋友,他已经快要把白栀忘了。
意识到说错话的闵琛捂住嘴,尴尬的四处乱看。
何知夏的脸色比沈牧尘还要难看,她一拳锤在闵琛肩上:“你这话什么意思?白栀她找来了是吗?”
“她当初为了那个假少爷,对牧尘做出的事情她都忘了吗?她在哪儿,我去会会她!”
闵琛连忙拉住何知夏:“我的姑奶奶,你坐下,我说还不行吗!”
“就是之前白栀在找牧尘的时候,我联系了一下她,我......我是不想让他们有误会,谁知道白栀咄咄逼人的,还说什么,牧尘是为了气她才离家出走的,她要好好教训牧尘,反正话说的特别难听,我也就......没告诉你们。”
何知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紧张极了:“牧尘,你不会真的要回国吧?”
沈牧尘失笑,他从包里掏出来一封信。
上面写着“国际浮潜锦标赛邀请函”的字眼。
只有沈牧尘自己知道,时隔五年,再次戴上面镜,穿上脚蹼,扎进水中是种怎样的感觉。
他离开这份热爱太久了,曾经是为了白栀,但他以后只想为他自己。
“比赛在一年后,我已经报名了,不管能不能获奖,我都想给自己多一些可能。”
沈牧尘举起酒杯,他的眼底开始酸涩:“是你们俩的陪伴给了我面对生活的勇气,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何知夏怼了怼闵琛,连忙举起酒杯。
不知道是不是沈牧尘的错觉,他看到何知夏的眼睛里有泪光。
那天晚上,星星很亮。
闵琛喝醉了,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
沈牧尘和何知夏倚着栏杆,聊起小时候的事情:“牧尘,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得知我要出国的时候,我还抱着你哭了好久呢!”
“当然记得啊!当时你把我衣服都哭湿了,闵琛后来还问我呢,为什么你只抱我不抱他?”
何知夏带着醉意:“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沈牧尘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小时候的喜欢能当真吗?不过闵琛......”
“我现在喜欢的人,也是你。”
何知夏站直的身子,无比认真:“我说真的,牧尘,这么多年了,我从没忘掉过你。”
“之前你有白栀,我不能冒昧的打扰你,可现在你离婚了,腿也好了,我觉得这就是上天在提示我勇敢一些。”
“但我......”
何知夏捂住沈牧尘的嘴:“牧尘,你不用急着回应我,我只想要一个机会!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幸福。”
第13章
京市连着下了三天的雨,雨停后,白栀跟着沈思恒一起回了沈家。
这些天,她想沈牧尘已经想的快要发疯。
可她越是思念,沈牧尘的模样在她的脑海里越模糊。
她好想再看他一眼。
一进沈家,白栀就匆匆跑上楼,去沈牧尘之前的房间去找他的照片。
可她什么都没找到。
蒋蓉跟上来:“栀栀啊,你在沈牧尘房间里找什么呢?”
白栀痴痴的念叨着:“照片......照片呢?......阿姨,沈牧尘从小到大的照片不都在这个柜子里吗?”
“是啊......”蒋蓉蹙眉:“就昨天,思恒突然说要他哥的照片,我就搜集起来全给他了,栀栀啊......你怎么了?”
冷眼站在房门口的沈思恒打断蒋蓉:“不用找了,我烧光了。”
白栀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思恒。
“你就非要做的这么绝情吗?”
沈思恒冷哼一声,大声喊来佣人:“你们今天必须给我把沈牧尘的房间清空,他用过的东西一件都不许留下!以后在我们沈家,再也没有沈牧尘这个人!”
白栀挡在佣人前面:“我看你们谁敢!”
沈思恒一把拽过白栀的手腕:“这是沈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撒野!”
“那如果......我把那段视频拿给叔叔阿姨看了呢?沈思恒,你觉得你还能在沈家呆下去吗?”
沈思恒眯着眼,释放危险的信号。
下一秒,他快速从白栀口袋里摸出她的手机,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挑着眉,像是在嘲笑白栀的不自量力。
沈博康听着动静上了楼:“这是怎么了?”
蒋蓉一脸为难:“我也不知道啊!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吵架了啊?”
白栀不气也不恼,她看着腕表上的时针,从容的微笑着:“叔叔,阿姨,我用思恒的公司邮箱定时给全公司的人发了份邮件,里面的视频很精彩,你们现在就可以打开看看。”
沈思恒想扑上去拦下他们的手机,但已经晚了。
豪门领养教程里,属于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白栀看到,蒋蓉的手在颤抖:“思恒,你......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哥哥?”
沈博康的眼里含了十足十的怒意,他一巴掌扇在沈思恒脸上:“贱种!谁给你的胆子?算盘都打到我们沈家来了!”
“对不起,爸,妈!”沈思恒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挤兑哥哥的,我只是,只是太害怕再一次被抛弃了!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我真的想留在这个家!我是真的爱你们!”
沈博康还想打他,蒋蓉一把拉住:“老沈,别打了!当务之急是把牧尘接回家来,这,这简直是家门不幸啊!”
一提起离开的沈牧尘,白栀的心里就忍不住抽痛。
他们一个二个的,都是逼走沈牧尘的帮凶!
沈思恒眼珠子乱转,突然扑上去抱住蒋蓉的大腿:“妈,哥哥他失踪了!白栀已经找了半年了都没找到,他不会再回来了!”
“沈家只有我这个儿子了,爸!你不是一直想抱孙子吗,白栀她肚子里怀着的孩子是我们沈家的种啊!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给你们养老送终!颐养天年!求求你们了!”
说着,沈思恒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磕出了血。
全公司人都收到了白栀的邮件。
各个股东,经理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进来。
沈家,瞬间乱作一团。
“好了!”沈博康大喊一声。
他凝视着沈思恒,镜片背后的眼睛折射出衡量算计的精光:“沈思恒,管好她!我现在要去公司!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第14章
“你们怎么能这样,牧尘他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白栀不敢相信,沈家父母竟然真的如此绝情。
为了利益,可以抛弃自己被冤枉的亲生儿子!
沈思恒根本没给她替沈牧尘说话的机会,捂着她的嘴,就将她关进了房间。
沈思恒知道,爸妈最终选择了他,他才是真正的赢家。
他再也不装了。
一把掐着白栀的脖子将她摁在墙上:“浪货!不过就是跟我睡了几次,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能拿捏我了吧?”
白栀涨红了脸,拼命捶打着沈思恒的手。
沈思恒一边笑着扯下皮带捆住白栀的手,一边坏笑着打开手机摄像头。
“当年拒绝你,就是因为我没看上你,我没想到你这么蠢,竟然等我等了这么多年,还主动送上门来?”
“既然你这么思念沈牧尘,那我只好成全你,让他看看他最爱的白栀,是怎么被我折磨的......”
这一刻,白栀想死的心都有。
她拼命挣扎着,辱骂着,一口咬在沈思恒肩头。
“呵,还挺有劲。”
沈思恒淡然擦了擦肩头的血迹,贴近白栀的耳朵。
“装什么纯?你真当沈牧尘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吗?”
“你和我在沈牧尘的潜水馆里那一次,沈牧尘就在门外听着,他的破轮椅从门缝漏出来了,你......没看见吧。”
白栀愣住了。
她想到了那天她说过的话。
她想到,好像确实是从那天起,沈牧尘就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白栀只觉得浑身冰冷,四肢百骸都传来剧烈的疼痛,直直的钻进她的心底,犹如剜心。
她猛的呕出一口鲜血,沈思恒嫌弃一脚踹在她腰上:“呸,真恶心。”
从那天起,白栀开始绝食了。
一想起她对沈牧尘做了什么,她就感觉自己不配活着。
蒋蓉急着团团转:“栀栀啊,你不吃,肚子里的孩子得吃啊!”
“思恒他确实做的不对,我也很心疼牧尘,但......牧尘他现在消失了,我和你叔叔不能没有儿子养老,公司也不能没人打理。”
“你放心,等牧尘回来,我们会补偿他的,我们也是......不得已,我们只想你平平安安的,把沈家的血脉生下来。”
白栀的脑海里,全都是当年穿着单衣在雪地里罚跪的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她恨自己,也恨所有伤害过沈牧尘的人。
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她的牧尘?
他蒙受了那么多的陷害和委屈,却在真相被昭告的时候,也不能得到所谓的公平!
既然如此,他们不是想要白栀腹中的孩子吗?
她,绝不会让他们如愿。
被软禁的第九天,白栀拆掉了床垫里的弹簧。
她把弹簧扳直,一根根的缠绕起来,平静的褪去衣裤,将铁丝毅然决然的捅进了自己的下身。
在得知沈牧尘离开自己的那一刻起,白栀的生命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什么公司,家族,钱权......她统统不想要了。
她只想要他。
只要沈牧尘能再回到她身边,哪怕是看她一眼。
再痛,她也甘之如饴。
第15章
何知夏的电脑送去维修了,沈牧尘把自己从国内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借给她。
这是自他离开后第一次打开。
邮箱里的消息接二连三的弹出来,沈牧尘这才想起,自己注销了所有联系方式,唯独漏了邮箱。
犹豫了一瞬,他还是点进去看了看了发件人,上千封邮件,全是白栀。
其中,夹杂着一个陌生的发件人。
是沈思恒。
视频里的内容,不堪入目。
沈思恒发完视频,接连几天发来挑衅的邮件。
“怎么样?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我身下求饶的感觉不好受吧!没办法,她就是这么爱我,怀孕了也停不下来。”
“我知道你看见了,沈牧尘,别装了,你肯定偷偷的擦眼泪吧,顺便告诉你一句,爸妈在你和我之间选择了我,就算他们知道我陷害你又能怎样?我赢了!你,是个loser!”
这封邮件里,还附带了一张沈思恒比中指的照片。
沈牧尘无奈的揉着太阳穴。
他只觉得幼稚又好笑。
沈思恒还以为这样就能狠狠刺痛他的心吗?
他早就不在乎了。
白栀,他爸妈无论怎样,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心,再也不会为他们而蠢动了。
他漠然的惦记了全选,删除,再之后,注销了邮箱。
没过多久,当沈牧尘从闵琛嘴里听到了白栀自己流产的事情时,他并不惊讶。
白栀那么骄傲的人,是绝不允许被沈思恒控制的。
闵琛唏嘘咂舌:“......太可怕了,白栀竟然用铁丝,勾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只为了报复你爸妈,给你讨回公道!”
白栀和沈思恒的孩子没了。
白栀大出血,被摘除了子宫,差一点连命都丢了。
蒋蓉和沈博康,还有沈思恒都快气疯了,他们用白家的公司做威胁,但白栀根本不在乎,她说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生下带着沈思恒血脉的孩子。
同时,沈思恒的丑事传遍了整个京市,沈家沦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沈家公司一夜之间股价暴跌,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
何知夏冷哼:“这就叫老天有眼,妥妥的现世报!”
沈牧尘淡淡的噙着笑,看着为他打抱不平的何知夏。
他发现。
在听到这些事时,他没有爱,也没有恨。
他真是放下了从前的一切,彻底释然了。
闵琛指着手机上,白栀发来的短信:“你看,牧尘,白栀还在给我发信息,她求我告诉她你的下落,还说自己已经和白家决裂了,她找遍全世界,也要找到你,你说......她是不是回心转意了?”
“随她吧。”
“以后她的事,不用和我说,我只想为锦标赛好好训练,不想听到这种无关人员的事情。”
说完,沈牧尘一个猛子潜进水里。
可数月后,白栀还是找出了国,她站在闵琛的康复中心门口,整个人憔悴不堪。
她笑的苦涩,眼角有泪光闪动:“闵琛,算我求你,你就带我去见见牧尘吧,我就看他一眼,就好。”
第16章
白栀不知道的是,闵琛早就后悔了。
他后悔当初瞒着沈牧尘联系到了白栀,给沈牧尘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无论白栀怎么恳求,甚至跪在他脚边,他都三缄其口,坚决不透露沈牧尘的去向。
国外和国内不同,白栀没有什么有用的人脉。
她被逼的没办法,只能租住在华人最多的区域,每天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寻找,张贴寻人启事。
可她连一张沈牧尘的照片都没有,语言又不通,如同大海捞针。
她甚至开始幻想,如果当初和沈牧尘领了证就好了。
这样,她好歹还能隔着相片摸一摸他的脸。
白栀这一找,就是一年。
妈妈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来求她回家。
她告诉白栀,白家和沈家为了争夺沈思恒做下的那几个项目成果,已经闹到要打官司的地步了。
爸爸彻底放弃她了。
他把养在外面病重的私生子和情妇光明正大带回了家,并将公司交给了私生子打理。
虽然沈博康花了大价钱公关了沈思恒的丑闻,但沈家公司已然大不如前。
为了维持资金链,他们卖掉了三层大别墅,住进了普通的平层。
沈思恒给白栀发消息,想要和她合作。
他说,如果白栀回国,他会不计前嫌娶白栀进门,帮她争夺白家家产。
他还说,接连的事情对蒋蓉的打击太大,她生了场大病,精神已经开始恍惚了,每天抱着抱枕喊孙子。
他希望白栀能看在曾经的情面上回去看一眼。
可白栀怎么会回去呢?她是抱着用一生寻找沈牧尘的决心出国的。
她必须要找到她的牧尘。
她要把他重新追回来。
沈牧尘生日那天,她化了妆,换上了沈牧尘最喜欢的那件衣服,去商业区给沈牧尘买礼物。
却不想,在流金广场的大屏幕上,她看到了......让她朝思暮想的沈牧尘。
海报上的沈牧尘变黑了,变壮了。
他淡淡的笑容,还和从前一样,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对白栀深情的说“我爱你。”
白栀......终于找到沈牧尘了。
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但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飞快地拿出手机翻译大屏上的外语。
“第三十四届国际浮潜锦标赛冠军——沈牧尘。”
“谢谢所有喜欢支持他的人,流金广场四楼宴会厅,沈牧尘欢迎你们。”
沈牧尘竟然能潜水了!他的腿好了吗?
此刻,白栀只觉得上天都在眷顾自己和沈牧尘的爱情。
等她见到他,她一定扑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要告诉他,没有他的这一年,她思念成河,日日溺在其中。
她要和他一起回国,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她要给他生一个胖乎乎的宝宝。
她手忙脚乱的掏出口红补妆,又认真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后,雀跃的奔向广场四楼。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激动的指尖都在颤抖。
却不想,宴会厅中央,她心心念念的沈牧尘,正单膝跪地,给何知夏戴上戒指。
他眼中的深情,和从前看她时,一模一样。
“知夏,是我让你久等了,这一年我考虑明白了,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手中的礼物掉落在地上,白栀的心都要碎了。
她一步一步走进去,一笑,眼泪就掉了下来:“牧尘......我,来接你回家了。”
第17章
宴会厅外的走廊上。
沈牧尘靠墙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栀。
他知道,白栀既然能找到他,有些话不说清楚,她是不会走的。
“......牧尘,你知道这一年多为了找你,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她掀开衣服,露出小腹上长长的疤痕:“我再也不是个完整的女人了,亲手流掉我的宝宝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什么沈思恒,什么狗屁沈家白家公司,我通通不要了,我只希望能找到你!”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了,牧尘,跟我回家好吗?”
她说着,就要张开双臂拥抱沈牧尘。
沈牧尘不动声色躲开了。
许久未见,他的声音客气疏离,像是在面对着一个陌生人:“我想你误会了。”
“我出国仅仅是因为协议结婚期已满,没有再留在京市的必要了。”
“更何况,现在我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孩儿,她刚刚答应了我的告白,请你自重。”
“不要!”
白栀死死拉住转身欲走的沈牧尘。
嘴唇被她咬出了血,她却一点痛感也没有:“你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你是因为看见了我和思恒在潜水馆的那一幕才决定离开的,你是因为在乎我才逃出国!牧尘,我已经成功报复了沈思恒和你爸妈,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是我对不起你,我会用一辈子来补偿你!”
“补偿?”
沈牧尘只觉得可笑:“在你心里,我只是沈思恒的一个替身而已,有必要吗?”
白栀曾经亲手扎进沈牧尘心里的刀子,就像回旋镖,在此刻狠狠的扎在她身上。
白栀抽噎着,痛苦的摇头否认。
“不......我爱的人是你!沈思恒回国那天,我本来只是想作为老朋友见他一面,是他说给我带了礼物,邀请我去他的房间,我一进去他就扑上来......我们只是肉体上的冲动,我爱的从来都只有你。”
她从衣领里掏出来一条项链,上面挂着的是他们当年的结婚戒指。
“牧尘,你看,我们的戒指我一直贴身戴着,我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你忘了吗......”
她有什么脸提起曾经?
沈牧尘抬眸对上白栀的眼睛。
“我没忘,但我想问问你,你和沈思恒在我们的家里偷情的时候,你把设计师为我们俩设计的戒指戴在沈思恒手上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美好的回忆?!”
“你,有没有想过我?”
两行眼泪从白栀紧闭着的双眼中落下。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一次和沈思恒发生关系,是她被暧昧的气氛和沈思恒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她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事后清醒过来,她觉得对不起沈牧尘,想要和沈思恒彻底断联。
可她和沈牧尘的生活太平淡了,她实在拒绝不了沈思恒给的刺激。
从最开始的纠结,犹豫......最后,白栀开始主动找他。
她给自己的背叛找了个很好的心理慰藉。
她告诉自己,要怪,就怪沈牧尘下身瘫痪,没有哪个女人能守得住那么多年的空房。
可当她知道,沈牧尘会这么决绝的离开她。
她恨不得亲手杀死,过去那个伤害沈牧尘的自己。
“你自以为是的报复,和你的道歉忏悔,有什么用?你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的良心罢了。”
“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还在好好的生活着,你们亲手刻在我心上的伤疤,却一辈子都愈合不了,你凭什么以为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换来我的原谅?”
“白栀,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
沈牧尘只是想让白栀死心,赶紧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却不想这话落进白栀的耳朵里,却像是一个条件:“......牧尘,你是不是嫌我的报复还不够?只要我再做些什么,你就会回到我身边是不是?”
何知夏推开大门,她的眼神在白栀和沈牧尘身上来回流转。
她挽住沈牧尘的手臂:“司机快到了,闵琛还找我们有事呢,是时候该走了。”
沈牧尘点点头,他没有回答白栀的话。
“回京市去吧,我们......”
“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第18章
白栀走后,沈牧尘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锦标赛后他一时名声大噪,好几个其他国家的潜水俱乐部给他发出邀请。
他统统拒绝了。
他还是选择,当个自由的潜水教练。
虽然从前他双腿残疾,但经营潜水馆的那几年,他积累了不少教学经验。
何知夏提醒他:“那个给你发了三次邀请的俱乐部可是全球顶级,有多少世界冠军是从那里出来的,这么好的机会还放弃?你是不是傻?”
“我不稀罕。”
沈牧尘笑着从背后抱住何知夏:“我觉得,我现在当教练就很好啊,偶尔参加一下比赛,能挣钱,也自由。”
“我只想用这些钱经营一家潜水馆,每天都陪在你身边,陪到你七老八十,头发都白了,我们还能牵着手散步。”
他的爱很简单,很纯粹。
一旦爱上了,他就会用一生去守护。
当初,何知夏和他告白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经历过那样的伤痛,他对恋爱婚姻感到深深的恐惧。
他实在没有胆量再次迈入一段新的亲密关系,他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何知夏。
一连数日,闵琛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告诉沈牧尘,数年前他刚刚残疾的时候,何知夏就强行要求,去京市当了负责人。
她怕沈牧尘忘了她,又不敢打扰,只能每个月去潜水馆偷偷的看他。
闵琛拍着沈牧尘的肩膀,语重心长:“虽然哥们没谈过恋爱,但真正的爱不都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吗?她藏了这么多年,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觉得你应该和她试试。”
“万一,她就是属于你的幸福呢?”
直到锦标赛的前三个月,他们三人遭遇了一场车祸。
车子撞上护栏的时候,何知夏下意识的扑在沈牧尘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做了肉盾。
她的整条胳膊都扭曲变形了。
救护车赶到时,她第一时间将沈牧尘推了出去:“救他,先救他,他还有比赛呢!”
沈牧尘感觉被自己关闭上锁的心门,有了一道裂缝。
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闵琛说的对。
万一呢?
万一这就是属于他的幸福呢?
沈牧尘靠在何知夏的颈窝里,她发丝的香气令他无比心安。
这半年里,白栀联系过他很多次。
她从锦标赛的官网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换着号码给他发了很多短信。
她说,她腆着脸回到白家,把自己的肝移植给白家的私生子白飞腾。
作为交换的条件,白飞腾答应她,会派人在沈家的项目中做手脚,而她必须放弃白家的所有继承权。
沈思恒在沈家立稳脚跟后就开始为所欲为,只要利润大,什么事儿他都干。
终于,到了爆雷的时候。
沈家公司被查,沈思恒卷走了沈家所有的现金外逃,下落不明。
他爸妈也被牵扯其中,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俩白手起家拼起来的家业,统统被变卖,勉强足够填补沈思恒的大窟窿。
一夜回到解放前,他们住进了狭小的出租屋。
蒋蓉每天早晨都要去菜市场抢最便宜的菜,从前养尊处优的贵妇,像是老了二十岁。
沈牧尘那个永远对他横眉冷对的爸爸,竟然在哀求白栀:“让牧尘回家吧,叔叔求你了,你让他回来帮帮我们吧。”
白栀将她的报复像献宝似的,告诉沈牧尘。
好像这样是在为她曾经的背叛赎罪。
她重新搬进了那间他们二人曾住过的别墅。
沈思恒曾经住过的客房,她亲手砸了个干净。
她凭着记忆,将沈牧尘烧掉的那些礼物,衣服全部买了回来,原模原样的布置了他们的家。
她低声下气:“牧尘,我只希望我做的这一切能治愈你心里的伤痛。”
“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在我们的家,用一辈子等你回来。”
就在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沈牧尘突然想到了何知夏。
治愈他伤口的人,是她。
不能因为害怕花朵凋零,就拒绝让它盛开。
是时候,该沈牧尘勇敢一次了。
“知夏。”
“嗯?”
“我们结婚吧。”
第19章
沈牧尘和何知夏在冬天即将来临的时候,正式定下了结婚的日子。
结婚前,沈牧尘还有一些国内的手续需要亲自去办。
他必须得回京市一趟。
刚好,何知夏说,她有几个京市的闺蜜,因为工作原因没办法出国,不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她想带着沈牧尘回去见见她们。
沈牧尘不由的想到,曾经,白栀那些瞧不起他的朋友。
他有些发怵。
可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何知夏的闺蜜一个比一个热情,都拎着精心准备好的礼物。
也有沈牧尘的一份。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她们和白栀的朋友完全不同,他们不在意沈牧尘的家世,和他的职业。
反而热情给沈牧尘递上工作名片:“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沈牧尘心里暖暖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吃完饭,沈牧尘和何知夏手牵着手溜达在街上,看见婚纱店,何知夏心血来潮的嚷嚷着要去试试。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牧尘!”
再见到白栀,沈牧尘险些没认出来
她手里提着一大兜子药,瘦弱的像一张纸。
仿佛风一刮,就会被吹倒。
可在看见沈牧尘的这一瞬间,她就像被注入无限力量,声音也高了几分:“你什么时候回京市的?你是回来找我的是不是?”
沈牧尘无比厌烦,这一刻,他所有的好心情都被打破了。
他连一句话都不想和白栀说。
白栀却像没看见一样,露出手腕上的手链:“牧尘,你看,这是你亲手做给我的手链,我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沈思恒走了,你爸妈也破产了,牧尘,我完成了你的所有愿望,我做到了!”
“够了!”
沈牧尘彻底没了耐心:“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和你有什么了,我爱的人是知夏,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是高高在上的白家大小姐,践踏我已经成你的习惯,可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未婚妻?你三番五次打扰我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知夏的感受!”
白栀整个人都傻了:“未,未婚妻......?”
“对,白小姐。”何知夏抬起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点。
“我和牧尘的婚礼就在五个月后,我们要结婚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白栀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是你......是你怕我抢走牧尘,你逼他结婚的是不是?”
“牧尘是我的,没有谁能抢走他......贱人,贱人!这枚戒指应该是我的!”
白栀手里的药撒了一地,她扑上去,抓着何知夏的头发,就要打她。
“知夏!”
沈牧尘一把抓住白栀的手,将她甩到一边去。
白栀身体本就孱弱,她踉跄几步,整个人重重的砸在地上。
抬头看去,沈牧尘正温声细语的安慰何知夏,为她整理头发,细密的亲吻她脸上的红痕。
“牧尘......”
这样的画面像一根尖刺一样,将白栀的心扎透了。
她绝望的喊着:“从前,我才是你最心疼的人,你怎么能为了这个贱女人这样对我?她是不是爬了你的床?牧尘,你千万不能被这种妖艳货色迷了眼睛啊!”
沈牧尘的眼里全是厌恶:“不要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我和知夏心意相通,互定终身,我爱她!”
何知夏拍了拍沈牧尘的手:“算了,别和白小姐计较了,我们不是还要去试婚纱吗?不要再为这种无关人员浪费精力,老公,走吧。”
“牧尘!”
白栀歇斯底里的喊着,沈牧尘没有回头。
白栀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她不敢相信,她的牧尘真的有了别人。
她再也没机会追回他了。
隔着玻璃,她将沈牧尘的眉眼深深的刻进心里。
沈牧尘背对着窗外的白栀,陪着何知夏一件件试着。
他们试了多久,白栀就在落地窗外等了多久。
零下十度的天气里,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像一件雕塑,一张小脸冻得铁青。
她看着何知夏依偎在沈牧尘怀里,在镜前拍照,看着他们亲吻,说笑。
她的眼泪沾湿了玻璃。
等沈牧尘和何知夏走出店门的时候,白栀已经不见踪影。
沈牧尘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后,躲在墙角的白栀悄悄的走进了那家婚纱店。
“请帮我把刚才那位女士试过的所有款式都拿出来,我要试一遍。”
礼服师看着白栀几乎已经皮包骨头的身体,有些为难:“女士,您太瘦了,刚才那位女士的款式和尺寸,不太适合你......”
“没关系。”
最终,白栀还是买下了沈牧尘最喜欢的那件婚纱。
她和沈牧尘同床共枕了五年。
沈牧尘从没见过她穿婚纱的样子。
唯一一次穿上的白纱,是沈思恒给她准备的情趣制服。
曾经她想,等她玩够了,和沈牧尘的协议结婚结束后,她会和沈牧尘正式结婚,好好的办一场婚礼,反正他们之间时间还长着呢。
现在,他要彻底抛下她和别人结婚了,他们再也没有以后了。
是她不配。
她亲手弄丢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她买下这件婚纱。
就当,她已经在心里,嫁给过沈牧尘一次了。
第20章
何知夏忽然失联了。
她迟迟没有回家,沈牧尘急得发疯,正要报警时,他忽然接到了何知夏的号码打来的电话。
可听筒那头的声音,却是个男人。
是如同梦魇一般的沈思恒。
沈思恒说,何知夏在他手里,让沈牧尘带着命去赎人。
何知夏哭喊着:“牧尘,不要来,沈思恒他染了毒,他想要你的命啊!”
沈牧尘来不及多想,他开着车一路狂飙,赶去了郊区的废弃工厂。
许久不见,沈思恒像变了一个人。
他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不健康的灰青色,眼下挂着乌青,一边举着刀刃在何知夏脸上游走,一边怪异的抽动着鼻子。
“嘿嘿......沈牧尘,没想到吧?当初,你像条狗一样逃到国外去,我以为你早就死了,没想到你不光治好了腿,还找到老婆了,我跟踪了你好几天,你的新老婆,身材真好......”
沈牧尘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凝固了。
他好不容易才放下了曾经有了新生活,他不能失去何知夏!
沈牧尘举起双手:“沈思恒,你别冲动,我来了,你有什么仇恨冲我来,放了知夏,她是无辜的......”
“不!”何知夏眼泪淌了满脸:“牧尘你回家去,你回去!”
“沈牧尘,你这个贱种命怎么这么好,不管怎样都有女人为你卖命......凭什么?”
沈思恒嫌烦,一把塞住了何知夏的嘴。
他从柱子旁拽出一个人,揭掉头套,沈牧尘倒吸一口凉气。
“白栀,你怎么在这儿?”
沈思恒瞪大了眼睛:“当然是我骗来的啊!白栀更蠢,我说你出车祸了,她就屁颠颠的来了!”
“沈牧尘,你知不知道白栀这个贱人为了你,当初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明明我才是她的白月光,你只是个替身,可为什么......在你离开后,一切都变了?你成了她最爱的人,她甚至为了你,可以找人做局来害我!”
“还有你那对该死的爸妈......在你我之间他们明明选择了我,可他们知道我犯法了之后,竟然要大义灭亲把我交给警察,还要把你找回家去认祖归宗!明明我才是沈家唯一的儿子,我才是真正的沈少爷,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对我!”
“都怪你......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早就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还可以用这个孩子拴住白栀,得到白家所有的家产!我会是爸妈眼中最可靠的儿子,他们会给我一切一切荣华富贵!”
“是你,毁了这一切!”
沈思恒已经疯了。
他红着眼,不停的抽动着鼻子,冲沈牧尘嘶吼着。
沈牧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报了警,现在,他只需要拖延时间。
“沈思恒,你想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我可以当今天没见过你,但你要是沾染了人命,你就跑不掉了!”
沈思恒阴狠狠的盯着他:“钱?”
“你觉得我是来要钱的吗?”
他咧开嘴,发出怪笑声,他用刀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试探:“她们俩,只要一个人能活下来......我的好哥哥,选吧!”
哪怕曾经和白栀有再深的纠葛,沈牧尘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因为他而流逝。
可何知夏,是他的未婚妻,是他要携手相伴余生的女人!
沈牧尘找不到两全的办法。
“快啊!!”
“知夏!我选知夏......”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栀,听见了吗?你为了他什么都不要了,可他,却想让你死!”
沈思恒笑得躬下了身子,但下一秒,他的刀尖直直的冲着何知夏扎下去:“但我更想看到我的好哥哥伤心流泪,你,去死吧!”
“知夏!”
沈牧尘冲过去扑在何知夏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刀。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那把刀,白栀替沈牧尘挡下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的响起,沈思恒慌不择路,从四楼的窗户直直的跳了下去。
白栀躺在地上,血止不住的流,她扯出一个惨淡的笑:“牧尘,哪怕你护着别人,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刀伤,让白栀本就脆弱的身体更虚弱了。
医院下了几次病危,万幸,她还是活下来了。
沈思恒被赶来的警察以最快的速度送去医院,留下了一条命,迎接他的,将是法律的惩罚。
他被审判那天,沈牧尘也去了。
沈思恒被判了无期。
他疯疯癫癫的,站在审判席上又哭又笑,嘴里念念有词,说自己是沈家少爷,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沈牧尘看着这样的沈思恒,脑海里却全是当年在福利院初见时,他青涩腼腆的笑。
曾经爸妈把沈思恒领回家的时候,他真的认为,他们会成为很好的兄弟。
长叹一声,沈牧尘起身准备离开。
坐在他后面的沈博康却拦住了他:“牧尘,怎么看见了爸爸妈妈,也不打声招呼呢?爸爸,挺想你的。”抖音首页嗖小程序[暖阳故事汇],输入[AC1585]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