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有四个重要的时间坐标和五个空间坐标。
1.1、第一个时间坐标是商周之变,从商朝到周朝的转变,由此开始有了“中国”这个概念,中华文明当中最初的普世主义理想开始出现。
1.2、第二个时间坐标是周秦之变。从周朝到秦朝的转型,它让中原从分封割据进入了大一统的局面,中国的历史开始超越于中原之上。中原与草原的相互塑造和对抗开始成为中国历史的大脉络。
1.3、唐宋之变。这次转型让中国的社会结构从豪族社会进入了平民社会,从此中国历史再无长期的分裂,大一统开始成为不可逆的历史进程。同时在先秦之后,中国的文化在宋朝迎来又一次的大爆发,西方学者甚至称之为中国的文艺复兴,此次文化大爆发,不仅决定此后一千多年中国的文化气质,也决定了日本朝鲜越南等其他儒教国家的文化气质。
1.4、第四个转型是清末开始的古今之变,从古代社会向现代社会进行的艰难转型,至今仍在继续。
2.1、五个空间坐标点草原,中原,海洋,西域,高原这几个大的空间,彼此之间有着深刻的相互依赖相互塑造的关系,以至于脱离一方就完全解释不了另一方,所以它们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体系。
2.2、其中主线是草原中原海洋三个空间的关系,副线是由西域和高原两个空间构成。副线有催化剂的作用,影响主线的发展过程。
2.3、古代的草原与中原之间的博弈带来了新秩序,不断生长出新帝国。而中原与海洋之间,海洋在古代只是传播影响作用,而不是创造,到了现代海洋和中原的关系成了新秩序的创生线,新的民族主义精神和组织力量都在海洋和中原的关系中展开。
3.1、一切的起点都在第一个大转型即商周之变,它发展出了“中国”这个概念,催生了中华文明最初的普世主义理想。
3.2、“中国”这个词历史上第一次出现在周朝,但跟今天的意思差别很大。周朝第二位君主周成王兴建东都洛阳城,当时有个叫“何”的贵族做了一件青铜器纪念这件事,1963年该青铜器在陕西宝鸡出土,称为“何尊”,其底部有100多个字,里面提到周武王说要“宅兹中国”,就是说要住在中国,这是“中国”这个词最早的来源。难道周天子不就是住在中国的土地上吗?
3.3、近代对“中国”这个词的理解是国家的名字,同时指具体的土地,而在古代指的是“天下的中央”,也就是全世界的中心,它不是地理意义上的而是文明意义上的中心,达到了文明最高水准的地方就是“中国”。周武王称“中国”在哪?他认为哪里是达到了文明最高水准的地方?就是今天的中原大地,河南一带。后来随历史的发展,这个地理范围逐渐的扩大,即不仅指中原大地,也指文明水准最高的地方。
3.4、即“中国”并不必然是今天所说的中国这片土地了。在1895年甲午战争后签署马关条约时,中日在缔约时有称呼,大清自称“中国”而日本不干,说你现在那么落后,哪是什么“中国”我才是中国呢。快到20世纪了,东亚世界的人还在从文明的角度来理解“中国”,这说明古代中国对文明的理解并不认可它属于某一特定一群人的,而是认为文明属于所有人,只不过刚好是中原这边文明水准最高,所以这儿才是“中国”。
4.1、而古人重视天命,“天命所归”才能成为君主。商朝由商族人建立的,他们认为天命降于商人,为了让上天永远保佑自己,商人会经常的进行大规模的祭祀活动,而且是用活人做祭品。被献祭的是对外战争中掠夺的羌人(当时的羌人是指生活在商王朝西部,除商朝人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周人)。
4.2、周人是羌人中最主要的抵抗力量,在反抗时,在周人中间有一个观念层面的争论:到底是天命降于周人呢?还是天命降于周王?争论的结果是天命降于周王。这个重大的转变赋予了周王天下共主的身份,他不仅要为周人主持正义,而且要为全天下的人主持正义,这样周王才能号令所有的羌人同心同德去打败商朝。
5.1、推翻商朝以后,周朝用分封制建立其统治方式,即周天子向下分封大量的亲戚和重臣,依靠它们形成的藩属诸侯国,来拱卫周王。如同《左传》中言:“封建亲戚,以藩屏周”。(只有这种封土建邦,分封割据的状态才叫封建)
5.2、今天我们经常这个把秦朝以来到清朝这段历史叫封建社会,这个说法是有问题的。因为从秦到清的帝国形态,并非分封割据,而是朝廷在帝国内建立很多郡和县,学界一般称为郡县制社会。
5.3、封建社会一大的特征是最高统治者是无权干涉诸侯国内部事务的,诸侯们确认是最高统治者的封臣。但从某种意义上就像是个合伙人,都有比较强的独立性,各诸侯都承认周天子是最高权威,但周天子并不能管诸侯国内部事务。各自发展时间长了,有些诸侯的力量可能会变得比周天子还要大,有的就可能不把周天子的权威当回事了。
5.4、周天子必须自救,首先就从强化自己直属领地内的权威做起,如西周后期的周厉王。要搞定内部,首先要打破过去很多传统,有人就指责周厉王,你怎么能不顾传统胡作非为呢?然后周厉王规定任何人都不许批评,谁废话就收拾谁,留下了一个成语: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5.5、之后结果是周厉王被赶跑了,新周天子也没办法树立权威,然后周朝的首都从陕西的镐京迁到了河南的洛阳,中国历史进入东周时代,而周天子的影响力一去不复返。
2018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