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Bill

我说Bill是一个老朋友,首先是因为我们认识的年头真的很多了,回望一下,已经十几二十年了。其次他确实是一个长辈,他出生于1943年,算一算,今年已经78岁了。

他是出生于澳洲的第三代华人。我对于他的了解都是来自平时细碎的闲谈。比如,我们一起逛超市的时候,走到牛奶区,他会聊起小时候住在海边,每天在海里游泳在海边玩耍,回到家就会“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喝牛奶;或者聊到他年轻的时候,会去送牛奶,赚一点小钱。比如,他看到我的孩子成长中的一些问题时,会不经意地说起:“我很重视教育,我从来没有打过我的孩子们,但是我尽力让他们上好的学校,接受良好的教育。”

更多的时候,Bill是一个忠实的听众,你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听,并且认真地设身处地地和你一起想办法。

Bill是退休后来到中国的,他很享受在中国的生活,他交到了很多朋友。他的有些朋友,我也认识,后来大家成为了共同的朋友。

以前我和Bill经常一起走在去哪里的路上,边走边聊。我说:“Bill,你有这么多朋友,你有这么多故事,你可以写一本书,讲讲你在中国的生活。”Bill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楚了。那时候的Bill虽然年纪也挺大了,但是依然乐此不疲地在中山图书馆英语角做志愿者。他做了八年的志愿者,没有获得一分报酬,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每个周末的英语角上,倾听大家的分享也分享他的所思所见。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有价值的,他乐在其中。他会因为听到了某个有趣的事情而兴奋,也会因为听到了某件伤心的事情而叹息。

Bill自己的生活很简朴,简朴到有点“苦行僧”的地步,他吃粗茶淡饭,穿旧的衣服,破了的东西总想着修修补补后继续使用。他对朋友却从不吝啬,他会慷慨解囊,会雪中送炭,会伸出援手。如果回馈他一点点,他会受宠若惊地回答:“哇,太谢谢你了,你真不应该这么破费。”

我和Bill也算是有缘分的,我们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他看着我从一个踩着高跟鞋穿着长裙子的公司职员变成一个踩着运动鞋拖着一个“小尾巴”的家庭主妇,我看着他从一个精神的中年人变成一个有点驼背睡眼昏沉的老人。以前我们两个人经常不经意地走着聊着,到后来我拖着“小尾巴”和他一起不经意地走着聊着。

而且,我们还做了一小段时间的邻居。我住4楼,他住7楼。他的房子很大,阳光充足,他很满意。虽然房子里面没有什么好东西,他却觉得那是最舒服的地方。他经常在洒满阳光的屋子里睡觉。有时我上去敲门,他从昏睡中惊醒,连我说话都有点听不清楚,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去年过年前,他决定回澳洲,和家人团聚,因为过年这段时间,中山图书馆也是闭馆放假的。他早早收拾了行囊。我约他一起吃顿饭,他说:“不用了,我们经常一起吃饭的,我过完年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吃饭。”

我在机场送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恋恋不舍,因为心里想着,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后来因为疫情,Bill没有能够按计划回来广州。

现在想来,我们的下一次见面,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然而,我想虽然Bill不在身边,但是他始终是一个像一颗大树一样的朋友。他始终静静地倾听、支持、给我依靠。我想他热爱生命、珍惜友情的态度,也是我想践行的。虽然他不在身边,但是他的精神是与我同在的。

有这样一个“忘年之交”的老朋友,一起同行了差不多二十年,真的是很深的缘分。现在,Bill回到了澳洲,和他的妻子、孩子们、孙子们在一起安度晚年,我想这是上天给予他的最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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