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香

最爱,那抹香。清甜,淡雅,氤氲在空气中。

自幼就偏爱橙子。并非喜爱它果粒在唇齿间迸开,酸甜的汁液淹没味蕾的感觉,而是喜欢凑近它,嗅着它带着淡淡的泥土味的清香。

幼时,每到秋冬,父母的朋友便成箱地送橙子,母亲总是从一大箱黄澄澄的橙子中,选出一个最圆润光洁的递到我手中。举着两只手才能拿得起的大橙子,心中满满的喜悦。带着它到我要去的任何一个地方,书桌边,古筝旁,只要有一丝不开心爬上心头,便拿起橙子闻一闻,那抹香似乎如灵丹妙药般,驱赶走心中的烦恼。

长大了些,遇到了和我一样喜爱闻橙香的她。

有一段时间,每天去老师办公室答疑,总是见到她的办公桌上有一个大橙子,从未见她吃,却总是摆在那。给她堆满一摞摞山似的卷子的桌子添了一抹明亮的橙黄色。

我忍不住问,为何总摆一个橙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爱闻橙香。说完又用眼睛探寻似的望向我,似乎在问,你能理解这个答案吗?

我不禁笑了。终于有人和我一样,喜爱那抹香了。

期末前,有一段时间很烦躁,考试总在基础部分出错,上课时也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敏锐地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下课,拉起我就朝着她办公室走。边走边说,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浮躁呢,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没说话,任凭她拉着我向前走。

她从桌子下抽出一把凳子让我坐,自己似乎还在生我的气,盯着面前撒满了阳光的橙子。

我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满怀歉意地慢慢地凑近她,拽了拽她的袖子。

她可能感受到了我的歉意,转头看向我,问,你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

我也想和人聊一聊,她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一直望着我,似乎想从我眼里看出更多的东西。

等我说完,她轻轻地笑了笑,似乎在说,我知道了。

她把桌角的橙子递给我,我已许久不曾闻橙香。

我凑近它,似乎怕它的香味辜负了我,只轻轻地闻了一下,便又有那熟悉的味道环绕着我。

世界,宁静了。走廊中的吵嚷声,树枝上的鸟鸣声,原本听着烦躁刺耳的声音全都柔和了下来。

橙子当真令我赞叹并且自愧不如,它安然处于这纷闹的环境中,却仍散发着属于自己的淡雅的清香。

那抹香里竟包含着如此大的力量,我之前的确不曾想到。

家中又有人送了一大箱橙子,我不禁蹲下来看着那些黄澄澄的大橙子,从中挑出一个最光洁圆润的,放在我的书桌边。

那天晚上,题做得格外顺利。

第二天,外面下起了雪。我捧着橙子出门,让晶莹的雪花落在橙子上,落下,又融化,融化,又有新的雪花再次落下。周而往复,似乎是上苍的眼泪。

递到她手上,她也不由自主地嗅着橙香。窗外的阳光经过白雪的折射显得格外耀眼,照耀着屋子里被橙香感染着的她。

我多想让这橙香感染更多的人,正如她所做的那样。

那抹,清甜淡雅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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