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活着吗

“快，快打120！赶紧把他弄出来！”

“不行，出不来啊，钢筋把腿扎穿了，安全气囊卡着，根本动不了！”

“打119！快！”

“小伙子！醒醒，小伙子坚持住啊别睡！”

……

好吵，为什么这么吵，谁在我耳边喊叫，我不是在好好地开车吗，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清，啊，好疼，浑身都好疼，好冷，眼睛睁不开了，我是要死了吗，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

“你，想活着吗？”

谁？谁在说话？

我费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漆黑，浓的好像化不开的墨。

哒，哒。

是脚步声，有人从远处走来了。

突然一束光自头顶落下，我眯了眯眼，不知何时已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什么情况？

我慌张地站起来四处张望，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你好。”

我吓了一跳，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人，穿着白衬衣，系深蓝色领结，面前放着两张纸。

“你、你好，请问这里是……”

“请坐下好吗？”蛮温柔的声音。

“哦，好、好的。”我低头坐下，发现自己的大腿上有个洞，西装裤上一片血红。

欸？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我的头有点眩晕，颤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大腿。

“王文业先生，对吗？”

我猛地抬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王文业，是我的真名。

对面的人很认真在看其中一张纸，好像没听到我的话继续自顾自地开口：“年龄，34，职业，演员，歌手。”

然后她把纸放在一边，抬头，脸上带着微笑：“那么，王先生，你想要活着吗？”

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恶作剧或者恶搞真人秀：“等等，这是什么情况？我不记得有接受这类节目的邀请，把你们的节目负责人叫出来解释一下。我要叫我的经纪人投诉你们。”说着我开始掏手机准备给那个干巴巴的经纪人打电话。印象中并没有这么个看起来还是个学生的主持人，但是这个节目组居然调查到了我的真名和真实年龄，不知道用了哪些手段，也不知道他们还掌握了什么信息，看来有必要再联系一下公司的高层了。

我从衣服兜里拿出手机，反光的屏幕映出了一张流血的脸。

我的额头，在流血？是怎么回事，化的妆吗？

我摸了下脸上的血，把手凑近鼻尖，不，不对，这是真的血。我拿手去触碰大腿上的洞，手指轻易就伸了进去。

“这是什么情况？！就算是恶搞节目玩笑也开的有点过了吧？！”我气愤地站起来想要掀了桌子。

掀不动。

这张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白色桌子好像长在地上一样。

对面的人慢慢抬头：“王先生，请坐下。”

我气得够呛，抬起手来打算狠狠地拍一下桌子。

“我说，坐，下。”面无表情的女孩用冷漠的语调命令我。

有外力压迫着我一般，我直接坐了下来，手在发抖，腿在发软。

“那么，王先生，我来给您说明一下您的状况。”微笑的脸，轻快的语气，简直是变脸戏法。

“您在高速公路上驾驶时，恰好前方有一辆载满钢筋的货车在行驶，由于处于夜晚的弯道，您的超车以及货车驾驶员的疲劳驾驶，货车发生侧翻，钢筋散落，正好砸到了您的车，扎穿了您的大腿动脉，有人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您绝对等不到救护车来。也就是，在救护车到来之前，您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

“骗、骗人的吧。”我的嘴唇颤抖着。

“很遗憾，根据救护车的速度，只要您再等上半分钟，就能获救。”

“我不相信，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那阴冷而又绝望的感觉爬上了我的脊椎，我无力地摊在椅子上，“不要，我不要死，我好不容易才红起来了，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完，我还有好多事情，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那么，你想活下去，对吗？”

“当然了，”我条件反射的回答，然后瞪大眼睛：“你知道得这么多，这么清楚，你能救我对不对，你肯定有办法救我对不对？”

“我可以给你生命。”

“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对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我！”我激动得想要站起来，可好像有什么把我束缚在了椅子上。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如你所愿，我可以给你生命，或者说时间，足够等到救护车，并保证你能活下去，那么，”她拿起另一张纸，“你可以付给我什么作为购买这生命的代价呢？”

“什么都可以！”挣扎半天还是离不开椅子的我喘着粗气，“你说吧，什么都可以，钱，古董，房子都可以！”

她拿起一只钢笔，“20万，可以吗？”

“可以！没问题！”

她开始在纸上写字，“啊对了，王先生，有件事要告诉你，”她抬起头看我，“我只能保证你活着。”

“什么意思？”我愣了。

“你也知道，你的伤势比较严重，轻一点可能只是留个疤，重一点可能会落下后遗症，比如不方便走路，也可能因为失血太多引起脏器衰竭，就算活下来了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健康了，而且，我不保证你活的时间长短，所以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不保证时间长短？那我最少可以活多久？”

“理论上是一年及以上。”

“理论上……是什么意思？”我开始冷静下来。

“不挑战人类生存极限的情况下。比如30天不吃不喝，从30楼一跳而下，等等。”

只要我以后多注意，区区20万，换一年，没问题。

“好，成交！”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盒印泥，没有盖子的白玉盒里盛着朱红的印泥，她把写好字的那张纸轻轻向我这头一推，纸就飞到了我面前。

“那么，请在乙方签字那里留下您的右手拇指的指纹。”

纸上只写了3条要求：

1.不能对任何人提及关于本次交易的事

2.请于10天后把20万现金放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

3.如有违约，后果自负

左下方的甲方签字是盖的章，金色的，形状像是一朵桃花。

我拿衣服蹭蹭自己的大拇指，然后按她说的在纸上按下指纹。

“好了，契约成立。”她站起来，抬起右手，纸也随之漂浮在我们中间，纸上的字留在空气中，只剩下我的指纹的白纸回到了她手里，“祝您旅途愉快。”

她的话音刚落，那些字就直直地冲进了我的身体里。

头顶的白光开始变得越来越亮，几乎要把我整个吞噬，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

霓虹灯闪烁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甜品店里穿白衬衣系深蓝领结的女孩合上手中的怀表，继续在甜甜圈和蛋挞中犹豫。

等她付完账走出店门时，身后两个等着结账的女孩正拿着手机叽叽喳喳的说话：

“快看，微博上有人说一王姓男星刚刚出车祸了。”

“谁啊谁啊？”

“不知道啊，只说了是姓王的，最近挺火的，还有是什么拍完戏自己开车回家结果出了车祸。哎有人说是在咱们这的高速。”

“不会是那个最近挺火的王烨吧，他最近也在拍戏，他家好像也在这附近。”

“不知道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