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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以前,除了新华书店,陈小呆从未在同一个房间内看到那么多书。
图书馆在五楼最左侧,平时是不开门的,只有在中午或者下午的时候才会对外开放。陈小呆找到那本《狮子王》,出门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新来的王老师教陈小呆的数学,兼任图书管理员。他摆摆手,说,借书证。
彼时是陈小呆人生首次将书本外借的经历,用他的话说,这本该载入史册,最不济也该载入自己的小说才对,但当他多年后回忆起那一刻,已经想不起任何关于此事的细枝末节。
总而言之就是陈小呆第一次借书不知道流程,于是在王老师的指导下办了借书证,登记入册,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抱着书走下楼。
“像所有冒险小说的男主角一样怀抱着金银财宝。”王老师后来评价说。陈小呆说你这个比喻不对,金银财宝只是主人公的战利品,但并不是他们的目的。
大概是小学的时候不能尽情地看书,到了初中图书馆开放后爆发了。陈小呆的借书频率之勤,换书频率之快,很快引起了教导主任的注意。
教导主任个子很小,嗓门和脾气却大,向来以“提高学生学习成绩”为己任,对于“下课的时候看的书不是教科书,写的字不是作业”此类行为深恶痛绝。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下课的时候神不知觉不觉地攀附在教室外的窗台上,透过玻璃窗向里面窥视,看到有学生看闲书就冲进去没收书本,并吼:“都初二了还看闲书,明年可就升初三要中考了,看教材。”或者在午休的时候在操场上一圈圈地巡视,看到有女生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坪上看书闲聊,锁定不是教科书后,就一把夺过来,并吼:“都初二了还看闲书,明年可就升初三要中考了,看教材……什么,才初一,才初一就看闲书,明年可就升初二了,马上就要中考了……”
教导主任“罢黜百书,独尊教材”的行为与秦始皇有相通之处,故而人送外号“暴君”。“暴君”不但亲自巡视检查有没有人在看闲书,甚至在学生之中安排了自己的线人,控制着教室,寝室等地,起初有人想到暴君一人分身乏术,当他在操场的时候就可以在教室看书,他总不会有分身吧。
事实证明“暴君”确实有分身,前一秒还在操场的“暴君”后一秒就出现在了教室,这位倒霉的“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接受了全班同学三秒钟的注目礼并光荣地被所有人记在了心中。
经此一役,学生们渐渐明白,学校里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陈小呆一直逍遥法外,无他,陈小呆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上课从来都以一副看似智障的表情认真做着笔记,当所有人都在讨论一本最近在班上疯狂被传阅的小说时,陈小呆头也不抬,义正言辞地说,我们是学生,应当把学习重点放在学习上,那种闲书我是不会看的。说完悄悄地瞥了一下门口的位置,“暴君”欣喜地点了点头。
然后去自己的秘密据点看那本小说。
“暴君”抓到陈小呆的那一天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操场上一眼望去人烟稀少,但是“暴君”依旧在巡视,陈小呆此时正坐在“暴君”办公室门前的台阶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少年蝙蝠侠》。
这就是陈小呆的秘密据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电影台词诚不欺我。
一般来说,“暴君”巡视的结束时间是下午上课前的十分钟,然而这天似乎是冥冥中的天意,当天的天气就像陈小呆当天的心情一样急速变化,晴朗的天一下子变得阴云密布,“暴君”抬头一看,发现不妙,在雨还没落到地上离上课也还不止十分钟前跑回了教学楼,然后再办公室门口将陈小呆成功捉拿归案。
人赃俱获,陈小呆无话可说,但期中考试第一名成为了一道免死金牌。在做了以后“不再看书,好好做人,期末考试依旧第一”的保证依及王老师的担保后陈小呆被放了出来。
书是学校图书馆的书,王老师兼任图书管理员和陈小呆的数学老师两职,而陈小呆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出彩,故而王老师出面担保,“暴君”网开一面,但要求王老师以后不得再借书给陈小呆、xx(另外成绩好的人的名字)、xx(另外成绩好的人的名字)、xx(另外成绩好的人的名字)等人。
陈小呆反骨作祟,不知死活地回了一句:“那图书馆不就形同虚弱了吗。当初建它干嘛,一把火烧了算了。”
“暴君”斜眼看了眼陈小呆,笑眯眯地说,原来你也有和我同样的想法啊。
两人毛骨悚然地退出了办公室,陈小呆毫不怀疑“暴君”真会丧心病狂地一把火烧了图书馆,说不定还会把自己丢进去,而作为借书给陈小呆的王老师自然也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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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呆接触的第一本书是《狮子王》,父亲是靠拾荒营生,因而得以在那堆被他称为“索罗王的宝藏”的垃圾堆里找到那本残缺的书,因为有很多字不认识,学了怎么查字典后,又买了一本《新华字典》,却永远不知道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