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
冬天,我们走在晨曦的颐和园中,天色鱼肚白,淡淡月光隐在山那边。簌簌落下堆积的枯叶是闲散遍地的故事,脚下发出细微的动静。一小撮的阳光将园林点亮,初始是微末之光,一闪一闪像星星的眼睛,灵动得忽隐忽现。
生活不如诗。我们都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与星辰为邻。写作、孤独、劳作、独处、远行、爱和被爱......它们是持续不断的祈祷。我们一直都是认真的修行者。
她请求我原谅她。然后她挽起我的胳臂,低下头来,自顾自地说,也许是缺乏安全感,不够强大的原因,才会求圆满,索取,坦白,妥协,决绝。她告诉我,被我喜欢的这七年,也是她最重要的几年。她时常想过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但她说她知道永远也不能尝试那样去做。过于亲密的关系容易让爱变成一件消极的事情。
说起前阵子碰到一个令人欢喜的男子,然而如果爱下去,最后还是得归于平淡,不过都过去了。后来的她开始尝试着为自己而活。比如睡一个长长的觉,走一段无人的路,喝不太烈的酒,读写在午夜的诗,诸如此类。好的坏的权当做完成一半的笑话,不动声色地去观察人与人。而观察本身产生的作用,像是一簇火一样,烧毁以往的愚昧、幻想。自己和自己相处,偶尔将心里话讲给自己听。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褪去对他的深情。
燃起的星星之火,似兴奋的火舌,舔着如水的清晨,好像不吞噬些回忆,整个声线都会变得干涸。此刻她还在安静的陈述她的心事,带着甘草和桔皮的味道,沁我心脾。
她说我迟早会找到自己的迦南之野,我的杯不应该为谁而空。如在水面写字,一边开始一边消失,一字一字地得到救赎。现在它已完成告一段落,理应忘记。所谓爱情,其实就是一场大病。她说她的病就快要好了。这么说着时突然放慢脚步,把头偏向我,静静地看着我,等着一个清澈的回应。
一杯暖色颐和园。深情在冬天里速溶。我们皆是杯底愚顽不化的沉淀物,如果侥幸,也许能够得到成功逃离。
我甚至不敢看她说这些话时的眼睛,但我必须对她诚实。我只好老实告诉她,如果爱情是幻觉,我差点把自己弄丢。这场称得上事故的故事,说起带来的情绪,就像那掌心之水,握紧五指,眼睁睁望着从指缝中溜走,可掌心凉意,犹存心底。然后我们得到和解,她答应我,不再轻易将我记起。我怎样的活过,怎样在她身边待过,都不再重要。七年前是因,一年前是因,昨日是因,从此我不再追问缘由了。
天色开始变得不宁静,星星之火开始燎原,准备借势将寂静的颐和园一把点亮,众生灵也被镀上了一层光,提醒着不该被人遗忘的颜色。
在她面前,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像一头没有犄角仍戾气纵横的鹿,从此不断游离,彷徨,最终只得游戏于人间。
我只想告诉她,我也会很好。一个人能撑着走完四季,就算被天罗地网般的孤独密集笼罩时,也能够独自消化所有的悲悯。
十二点即将按时到来,晨钟暮鼓,此间是午。这是颐和园里救世的手段,正午日头最烈,尽管寒风肆意呼啸,鼓动起狂妄的情绪,传扬着甚至是极端的消息,似乎,否则,冬天就不解冻,生命便难以从中苏醒。
生命常有遗憾,岁月也回不了头。而她对我说她要向爱情相反的方向行走,不管走向哪里,不管迷失在哪片月色渡口天寒地冻下。
现在,无论是谋生还是生活,贫瘠都和我紧紧相连。条件十分艰苦可以看出。为了欲望和浪漫的天性,我的确付出了代价。但是生活再艰难我也不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像我们这样的人注定是这样的命运。昨天读到一句活,战争中我流尽鲜血,和平中我寸步难行。
园里的日头无限地烈起来,和地底发酵充分的粮食一起,等着它的主人来把这一切收割。收割,收割,总有镰刀会收割空旷的灵魂。所遇到的人事,都有深意。想到这些,竟不知晌午将至了。
人其实是愿意孤独的/也是愿意死的
要不然为什么偏偏/和最心爱的人作对
为何对眼前的一切漠然/而去注目永不可期的事物
你心里没有我/我心里也没有你
可是只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很高兴
我要躺在你的身边/永远不和你分离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Andy Williams - Love Songs
茶囊饭袋(Lonely-ghost17):茶余饭后,一个深度文艺癌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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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是星期天,
梦里有睡觉的地方,
嘴巴讲真话。
茶囊有饭袋。
蘑菇在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