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庆之后,再无晓庆
今年的百花奖上,刘晓庆一身黑色与银灰色相间的礼服惊艳亮相,画这几年流行的烟熏妆,在同辈演员中很是显眼。
她是我心中的完美艺人。她真诚、率性、坚强,她张扬、勇敢、洒脱。
一个理想艺人当如她这样,敢于彰显个性,敢于打破陈规,豪迈率真,快意人生。
她饰演的角色,也多少带着些她自己的影子。
她是《小花》里倔强勇敢的何翠姑;
她是《芙蓉镇》里坚韧独立的胡玉音;
她是《武则天》里妩媚智慧的武曌。
她站在颁奖台上,目光中闪烁着奕奕神采,她站立的姿态自信挺拔,她讲话的声音充满生机。她洋溢着年轻人一样的热情,日落之色仿若日出之光。
连夺三界百花奖影后——除了她,再无第二人;
保守的年代里大胆提出离婚——除了她,再无第二人;
锒铛入狱仍旧谈笑自如——除了她,再无第二人。
晓庆之后,再无晓庆。
胜地不常,盛筵难再
正月初四,姥爷的八十大寿。
酒店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客人接踵而至,道上祝福,奉上礼金。
献辞,合影,入座,觥筹交错...
不断有人上前敬酒,
然后,陆续离开酒店。
音乐也停止了。
人们来了,散了;平静,热闹,又复归平静。
工作人员开始撤下红布,寿字,彩灯...服务生收走了残羹冷炙;音响,鲜花,都被搬走了。
我心中涌起一股落寞。好像刚才的一切喧嚣都是幻影。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样的感受真真切切。
世上有太多事,聚了,散了。
是谁在唱,是谁在讲,胜地不常,盛筵难再?
盛筵难再。此去,经年。
不爱完美
和蓉儿看杂志,她说她很喜欢杨澜。
问我,我说杨澜不是我的款。
为什么?她那么完美。不论容貌,气质,头脑,事业,家庭。
我回答,因为她那么完美。不论容貌,气质,头脑,事业,家庭。
她说,你真是怪。人人都喜欢完美的东西。
或许我真的是例外。
我喜欢温润的玉石上有微弱的瑕疵,因此能确认它是真正的玉石而不是人工合成。
我喜欢精美的油画上有隐隐的墨迹,因此透过它感受到了画者创作的激情与艰辛。
我喜欢桃木的簪子上有清晰的裂痕,因此能想象出由树木到发簪经历怎样的蜕变。
有缺憾的人和物,能令人回忆起历炼,感知到真实。
瑕疵,让一切返璞归真。
就像我不喜欢大团圆的故事结局,不喜欢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角色,不喜欢360度无死角的脸。因为明知现实中不会出现。
太圆满,让人觉得太遥远,如隔云端。
有喜,有悲,有悬念,有留白,才觉得精彩。
也许每个人对完美的定义不同;
我的完美观,是美丽的事物亦有轻易被人捕捉的瑕迹。
空洞记忆之死亡工厂
从自行车上往那个黑压压的方向一瞥。
那一瞥,似乎产生一种魔力。我知道那个地方!那个烟囱,那棵老树,多么熟悉!
我跟着那股魔力,往心中的感觉驶去。烟囱,枯树,文具店,锯木的男人...当我看见那片废旧的工厂,那些幽灵般模糊飘渺的背影终于有了清晰可见的印象:那是很久以前曾生活过的地方。
还记得工厂后街坑坑洼洼的大道,两排柳树,煤黑色的柏油路,路边有卖玉米的大神热情地叫卖。
而那一切,仿佛是前世的映像。还是那片工厂,还是那条街道,变了的,是气质。
当年那个嘈杂平凡的小俗世不复存在了。
如今这里,被四周的高楼瓦房隔离开来,成了孤僻的一隅。工厂、烟囱、旧褐色瓦砖,满是煤灰的爆米花筒,与浮华的年代格格不入。它们破败,萧索,颓圮,荒凉,静肃,傲然独立;冲破人内心的道道防线...就像梦中出现过的,无数次,这个世界绝望而孤独的背影。我孤独地,平静地,享受这阴郁和晦暗。
人们已然冷落这个角落。时间再过一阵,人们会彻底遗忘它。现下,是彻底消失前最后一场,孤凉的,凄艳的,无声的,决绝的释放。
消亡与虚无,是宇宙间一切物质的最终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