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牙疼不是病
原创:薄海岚
都说牙疼不是病,可疼起来真是能要命。
从十月一假期始,牙的隐痛开始。在妈妈家,饭菜做的丰盛,吃饭时却不由做起了不自然的呼吸动作。当然,面部表情的异常再细微也逃不过当妈妈的那双火眼金睛,听我说是因为牙疼,她当即说:“赶紧吃药!”就找出了以前剩下的她所认为的特效药递给我。
我常笑妈妈把家做成了小药房,品种太齐全,过于依赖药物,我也特别相信自己的忍耐力,就拒绝吃药:“牙疼又不是病,吃什么药?”
左侧的虎牙,牙根管已坏死,大概六七年前做过治疗,并不彻底,一直隐隐作痛,好像周期性的会疼得厉害些,无非是上火啊、发炎啊,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假期也是我有些奔波操心的日子,没时间理会自己,疼痛只要能忍住,也就不吭声。
七天假期转眼将逝,这才抽时间和妹妹一起带孩子们看电影《我和我的祖国》,散场时已是晚上十点,就近在她家住下了。看完电影后,情绪有些亢奋,这个太爱激动的人啊,这个假期心潮起伏的,牙都跟着不太安静。
晨起时,牙疼剧烈起来,疼得头都蒙了,连耳朵都在嗡嗡作响。这次就不拒绝药了,吃了妹妹找出的甲硝唑,还是没有效果。
妹妹了解我的磨叽脾气,临行时嘱咐我赶紧就医。行至文化广场,疼得有些头晕眼花,忽然想起以前听朋友说过,广场东侧那个诊所的赵医生治牙疼有方,便顺路过去让他看看。
“你这牙是治不好了,都已经变色了。吃药止疼后赶紧拔去吧!”他给我拿了些五颜六色的大大小小的药片,也给我的坏牙下了死刑判决书。
要说赵医生的药还真有特效,吃了疼痛就轻了,就忍住,再疼再吃,如此反复几日,药吃完了,牙又恢复到隐疼的程度。
隐疼吧,总归也是不舒服,几日睡得也不安宁。夜里,看到朋友圈有人呼叫牙疼,感同身受,马上介绍赵医生于她。
疼痛又到了可以忍住的时候,也就忍耐着,等它消停。对一个大人来说,能够忍住的痛还叫痛吗?
这晚,突然牙痛又死灰复燃、猛烈来袭,那种痛啊,又从这颗坏牙上升到头部,扯着整个左边面部的神经线,一挣一挣,挣得头都疼了起来,僵硬得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就使劲用手捂着,这样似乎能够从心理上让它得到缓解。
这时候,看那爷俩正在沙发上缠缠绵绵,自己却无心掺和,感觉牙疼把自己置身到了茫茫孤岛之中,忍不住大煞风景地呼救一番:“我牙好疼啊!”人家正在莺歌燕舞中,竟然让我完全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反应。于是大怒:“我说话了啊,你听不到吗!?”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了。男人若是有点风吹草动,女人就会慌慌张张如临大敌,从头问到脚;轮到女人,你这边呼天嚎地,他那边也只是轻描淡写一掠而过:“我能怎么办啊,快去找医生看看吧!”从来没有第二句话。
这次还好,看我表情异常,直男还多说了好几句:“哎呀,牙疼是真要命!我是听到了啊,可那好怎么办嘛?快去找医生打个针吧!”
牙疼得人要上邪,简直想讹人:“牙疼又不是病,打什么针,你快给我去拿药嘛!”
还是那样,吃上药,就好受点。药吃完了,又开始呼叫:“牙又疼得厉害了!”
竟然在断断续续、轻轻重重、反反复复的牙疼中,坚持了有半个月了。
直男这次怒了,瞪着眼直着脖梗子吼了起来:“我说让你打针吧,你就是不听!早听我的不早就好了?”听这一吼,便觉过在自己,疼也不敢说疼了。
又在疼痛中一夜辗转。早上起来,从脖子到头顶都是僵硬的,嘴里嘴外冒出了疮,整个左边脸已经绷绷硬,做不出来任何表情,并且嘴巴也歪了。感觉左边腮帮子肿了起来,还一鼓一鼓地在上升,大有誓与鼻梁同高的势头。
这照镜子一看,什么叫面部狰狞,什么叫鼻歪嘴斜,已不用形容。忽然也有些庆幸,以前总觉得自己长得不够好看,却原来世上没有最丑,只有更丑啊。起码以前出门还是不够吓人的。
直男先生一看,叹了起来:“怎么这么多火啊!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火啊?”
我这一听,无言以对。那语气让我感觉似乎我这样的人连上火都不配了。
为了这副尊容,还是赶紧去打针吧!
秋风萧瑟,木摇叶落。寒气初临,侵人肌肤。小区门口的诊所里,医生找不到血管,针头便在手上左突右冲地寻寻觅觅,她有些歉意地说:“天冷了血管收缩,不好找了。”还有一个她不忍心说出来的原因,就是因为这肉质的手背吧。可是比起牙的疼,这能叫什么疼啊!我心里竟然升起了“让针扎的疼痛来得更猛烈些吧”的热血豪情。
她看着我的脸,怜悯地说:“你怎么这么大火啊!都肿成这样了。”
要说火起的来由,应该就是这半个月牙疼的忍耐中,寝食不安所引起的吧。痛了就要赶紧治,讳疾忌医也是会有后患的。
挂吊瓶第二日,面部表情已不是那么僵硬,人也好受些。躺在诊所,心无旁骛,一心想着快消炎止疼。就想这人吧,若无疼痛在身上,便是人生好时节。
忽然屋外一阵骚动,就听有人进来说,大街上有小两口打架了。似乎是女人把买的粥都泼到男人身上了,两人便直接在车上撕扯。一屋子人便有了话题,猜猜测测,议论纷纷。
年纪轻的说,打什么打,过不上块就散。年纪大的说,有什么可打的啊,打完了不还是得在一块过日子?
人生在世吧,总是会有些痛。这痛,无非就是身上的痛和心里的痛。身上不痛应该是很幸福了,可是人却常常会找一些心的不痛快。
那身上的痛实属无奈,这心的痛就是因为想不开。
医生说,等不痛了快去把牙拔了吧,这牙都变黑了。这疼痛难忍的时候,我也就想着等这一次不疼了赶紧拔了去。
无论是
如何舍不得的关系,可若是它总会让你痛,那还是断了吧。长痛不如短痛。
六天的吊瓶挂完,脸是消了肿,可左边整个腮帮子还是木木的,牙也还是在隐痛。送孩子上学,听一个朋友说,去牙科上点药就不疼了。于是去了小区门口的牙科诊所。
牙科医生说,因为这牙已经治过,第二次治疗不能保证治好,只能试试。我一听,那再治试试吧。人应该都是长情的,能修复的关系还是尽量修复吧。这跟了我半生的牙齿啊,即使它已经变了色,丑了容,尽管它是如何地让我痛,可我还是不舍得拔了它。这份痴情啊,似乎,拔了一颗牙我的人生就不完整了。
牙医详细给我讲解了这腮帮子肿的原因,是因为牙的神经线已经坏死了,这神经线是与整个面部,甚至是头都相连的,等不通了吧,它就会发炎,应该是牙根部都生脓了。
说着,她用器械把坏牙凿出了一个洞,针扎进去,真的带出脓血,并且臭气难闻。第一是要排脓,但是里面第一次治疗后的堵塞物若是整不出来,就不能根治。
治了几次,仍是不能取出。去县医院给牙拍个照片。也说是这颗虎牙牙根最长也最细。里面的填充物很难取出,最终还是得拔。牙是好牙,但是病不在牙。神经线坏了,牙没有营养就变黑,最终会坏掉。
回诊所,继续治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舍得。
每次去治疗,牙医生都会对我说,尽力取出填充物,如果取出来了,药可以达到牙根管部,但很难取。如果取不出,药达不到里面,还是会化脓,最终还是得拔。吃药打针啊,暂时消肿,总不能治本,疼痛就会反复重来。
这个磨磨唧唧的我啊,忽然想起了“病入膏肓”这个成语的出自:“疾不可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看来这药不能达到的地方,就是“疾不可为”了。
唉!谁说牙疼不是病!这痛不在腠理,不在肌肤,简直就是在“膏肓”了啊。
看来这牙非拔不能行了。可还是再治治吧,不是万不得已,还是不想失去。这牙再坏也是真的,再重新安个总是假的。
谁说牙疼不是病,这简直已经成心病了。
(另外,还有一个更悲催的事实就是,这已经是整整受了一个月的牙疼之折磨,竟然一斤肉也没瘦。听说人家咳嗽几声都能掉好几斤秤,而我这不变的体重让我觉得,这份罪啊算是白受了!看来我有多顽强,肉就有多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