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海声
九(6)班袁文佳
“幸好父爱无声,否则震耳欲聋”
——题记
他的额头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漂浮着白色的海浪。可我从未见过海,从未听过海浪翻滚的声音。
常年阴暗的海面上盘旋着一对紧锁的眉头,两眸深邃的瞳孔在日渐消瘦的脸庞中显得格外突出,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下翻涌着浪潮,仿佛时时刻刻都会让我无地自容。这是我的父亲,他是严厉的,苛刻的,不苟言笑的。
天空阳光明媚,窗外的蝉鸣勾人心弦,小伙伴约我出门玩耍,我于是询问父亲我是否能出门,可父亲说快下雨了,不同意我出门的请求。我抬头望望天空,阳光刺得我眼睛睁不开,心想怎么可能会下雨呢?我继续恳求正在工作的父亲,在他身边不停嘟囔:“我要出去玩。”父亲对我的请求置之不理,我便更加来劲了,在地上撒泼打滚 。于是父亲不耐烦了,一个健步朝我走来,抓住我的衣领,像抓起一只小鸡那样轻而易举,一把将我从地上提起。父亲接下来的行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将我扔进了杂物间,接着将房门重重一锁,我心头一颤,父亲关门的力气全然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拼命地拍打门,哭天喊地,直到没了力气,直到喉咙发不出声音。迎来的只是父亲匆匆离开的脚步,最后一根稻草也没了。天慢慢地暗了下来,雨也如约而至,倾泻而下,雨很大,一滴一滴沉重地落在我的身上。睡意袭来,我任由它将我占据。我梦见被暴风雨吞噬的海上,有一艘小船,一阵狂风吹过,小船翻了,船上的人掉落海中,她无助,她迷茫,她的手在海面上慌乱地拍打,她张大了嘴,也许是在大声呼救,但我听不见任何声音。我想救她,但她是我自己,我无法自救。我惊醒,睁开眼,天光大亮,我躺在自己温暖的小床上,身上厚重的毯子盖过肩头。
父亲的所作所为在我的记忆里留下挥之不去的伤痕,父亲在我心中就是一只穷凶极恶的猛兽。
父亲猛兽的形象一直持续到我上初中的那个星期天。由于上的是寄宿制学校,一周回家一次,我便对家中的饭菜十分想念。那天,父亲亲自下厨做了干锅牛肉,花椒麻痹了我的嘴唇,我说好吃。牛肉吃进口中是辣的,到了心里却是酸的。下午父亲送我上学,在学校门口与父亲分别时,父亲叫住我:“好好学习。”短短四字,便让我心中的那片海泛起涟漪。亲爱的父亲,这似乎是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关心我。
后来从母亲口中得知,原来那次父亲将我关进杂物间之后,一直守在门口寸步不离,担心我的情况。直到我没声睡着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我抱到床上,怕我着凉,又给我盖上了厚重的毯子。压在我身上的又不是毯子,是父亲沉重的爱,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我恍然大悟,潸然泪下,原来父亲的爱是粗糙的,不善言辞的,不言而喻的。曾经的我以为,不过是我不懂得。
于是,在我菲薄的流年里,有幸听到了海声。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波光粼粼,海浪滔天,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