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躺在床上啃面包的我无聊地刷微博,看到这样一条信息:“钱钟书夫人杨绛今日北京病逝 享年105岁”,最近过得不怎么顺畅,看到这条新闻,心头一酸,却怎么也掉不下泪来。
三天前才看见新闻写“杨绛病危是传闻”,一点波浪都没有惊起,如今突然人就没了,但是我看底下的评论,有些人还问为什么称一个女子为先生,这种事情让我也很难受。
初二下学期,我才第一次知道杨绛这个人,初次看到这个名字对她莫名的熟悉感,来源于钱钟书。就像是大部分不熟悉杨绛的人一样,在她名字的前面,我们总是要加上一个前缀——钱钟书的夫人。
老师让我们看她的《我们仨》,书不厚,看起来也简朴。当时班上总有人叫苦连天,说这本书太没劲,看不下去。
那时候我还是故作文艺的伪文青,杨绛的《我们仨》,我是在咖啡馆,就着黑咖啡看完的。那是我第一次喝黑咖啡,难以下咽,到现在才觉得好喝些。
看完《我们仨》,每个学生都要写一篇随笔,我虽然感觉没太看懂那本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对那时的随笔来说,真的算是很多了。密密麻麻两大面。
那篇书评我当时的语文老师赞不绝口,她在每一段旁边都写下了批注,也正是因为那些批注,我到现在都清楚记得那时候我写了些什么。
现在想来,那算是我的第一篇书评,也就是因为那篇书评,我今天才会有写书评并且发布出来的勇气。
我当时想,等到我成为有名的大作家时,我去见杨绛,然后拿着一本被翻了无数遍的《我们仨》说,我读过您的每一本书,正是您影响我让我走上了写作的道路。
但是现在,杨绛先生已经走了,《我们仨》我只读了一遍,杨绛的其他作品也只看过一些短短的文章,不知道是羞愧还是什么样的情感,我心跳得很快。
杨绛先生走了之后,我才回过头来一点一点琢磨她的一生。
和现在那些偶像作家不一样,民国那会儿的才女,那是真正的才女:张爱玲,林徽因,陆小曼,当然,还有杨绛。
杨绛和钱钟书
杨绛曾就读于清华大学,翻译过经典著作,她的《堂吉柯德》更是至今最好的翻译版本,她担任过研究院,也当过西语教授。
在这么多才女中,杨绛好像是最平凡的那一个,她没有其他才女的乖僻张扬,也没有受千般追求万般追捧。钱钟书出国读书,她中断学业,也跟着出国,钱钟书回国,她也带着女儿回国工作。
总有人会觉得杨绛太守旧观,她明明满腹经纶,但却跟在丈夫身后,做那个温温柔柔,明事讲理的小女人,但我却觉得杨绛和钱钟书是平起平坐的。
他们俩的文字就想两位正在下棋的棋手,并没有争锋相对,而是一种“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洒脱,一种“天下之大惟你懂我”的心心相惜,是心灵上的同步和缔结。
钱钟书和杨绛初次见面甚是匆匆,却又似是命中注定。钱钟书写信给杨绛约会,见面后,钱钟书第一句话是:“我没有订婚。”杨绛说:“我也没有男朋友。”至此他们就开始书信往来。
钱钟书和杨绛婚后去英国留学,钱钟书在生活上总是不会照顾自己,杨绛忙着忙那,将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钱称赞杨是“最才的女,最贤的妻”。
有人认为在这段感情中,杨绛太卑微也太随波逐流,但是我认为是他们互相造就了对方,用一种平起平坐,互相愉悦的态度。他们两人中无论谁离开了谁,都无法写出那么棒的作品。
看杨绛一人
那时候我读《我们仨》,杨绛的文章对我来说确实没有代入感,但这种旁观者的角度却更显杨绛文字的可爱。
她的文字是一种朴实和灵气并存的文字,和品茶一样,越品越有味道,而且无论是第一次读,还是多次读,都是或醇厚或余韵悠长不同的数种滋味纵横。
在为人处事上,我当时的随笔里把杨绛和张爱玲做了个对比。
我写张爱玲,她的大多数经典照片都是微抬起下巴,有点傲气,又十分优雅,她的文字和她的照片一样,浓艳又强烈。
我写杨绛,她的所有照片都是直视着镜头,笑得温润如水,波光流转间别有一番清逸。
那时候我认为杨绛的“绛”是一种略暗沉的紫色,觉得再适合不过杨绛那一袭旗袍,后来知道这是赤红色,却也觉得合适,就像这女子总带有的小机灵和鲜活姿态。
当时写随笔时,我问外祖母,她很尊重杨绛,一直尊称杨绛为先生。
我又问妈妈,她不怎么喜欢钱钟书,也不赞同张爱玲的人生观,对林徽因马马虎虎,但是她很喜欢杨绛,日常文字中见真章。
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龄的我,还是有点无法对杨绛感同身受,我没有结婚,没有生子,也没有经历过陆续失去所有家人,孑然一身的痛苦,但是我却很喜欢杨绛。
我喜欢她那股身子里散出来的味,也算不上多么清高,也没有那么朴实无华,但我的感觉也许与钱钟书钱老先生一样,能遇此一人,别无所求。
愿杨绛先生能与夫婿相逢,与子女相处,就像一位朋友发给我的评论一样:百岁之人,通达无忧,生死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