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言恶语
我们一家四口欢乐地吃着饺子。来了一个电话,妈妈接了,是房东的弟妹。
那女人说县里的房子8月1号到期,房东开户时交过500元电费。母亲不依,他们开户交的电费明明是200,怎么今天说500?
那女人不依不挠,咬定是他们交过500元电费。
我们家租房子的时候交了200元押金,正好他们存了200元电费。现在竟变了卦。
这个可以去电信局证实,令人生气的不在这儿。可恶的是,到期前房东已经允许新的住户住进去了。
那天,爸妈去县城,准备把我们住了三年的屋子清空,里面有我和弟弟的书,锅碗瓢盆等等东西。骑了两个小时三轮车去县城,到了楼上却开不开门了。
我那可怜的父母一直在摆弄,就是开不开。这当儿,门竟然自己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女孩儿。这屋里竟然有人!进门才发现,他们已经在这里住好久了。桌子上摆着四个菜,一个老太太带着三个小孩儿,又是来陪读的。
母亲不计较这些,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那些东西早已被扔到了一堆。搬下四楼,放到自己的车厢里。老太太一直盯着,生怕我父母带走了他们的东西。
三十八度的高温,去自己已经付了钱的房子,屋子里竟然有别人住了,被人家当贼似的盯着。
那家人理直气壮地说房东允许他们住的。房东一直没有跟母亲联系。今天的电话里解释说他们拦着新住户换锁,没拦住。房门打不开了,新住户就换了锁。房东也说没拦住新住户往里住。房子是房东的,这话自然说不通。房东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这事儿做得不妥,母亲便生了气,音量提高了不少。
如果照房东说是锁坏了新住户才换的锁的话,我们倒得赔他们个换锁钱,押金是自然要不回了,电费还要还上五百。
母亲讲理,那老太太一家住进去一个月了,水电用的都是我们的。这可以不计较,当初房东开户交的电费确实只有二百。
一会儿房东亲自打来了,还是咬定她交过五百元电费。
弟弟易怒,放了碗筷,大声喊道,“厉害得很呢!脸!”
租那房子确实是憋屈,毛坯墙,连灯都是昏黄的老式灯泡。三室一厅,房东偏要保留一室,那就成了两室一厅,一年仍是三千五。
楼下的妇人脾气躁,我和弟弟上学早出晚归,总要挨她骂。嫌我们有脚步声,我们只得快点儿收拾,起床就走,回屋就睡。这还是遭人嫌弃,有时骂得不堪入耳,我们都急了,也没“回敬”过他们一句。因为我们是学生,我们无依无靠,我们夹着尾巴做人。
有时想,人真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你越是隐忍,对方欺负得越紧。父母上里屋找合同去了,合同上是8月20号到期。堂屋里就剩下我和弟弟,他愤愤地收拾了碗筷,说:“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对,今天我们一起包的饺子,本来欢欢喜喜。弟弟又说:“我甚至怀疑他们是故意的。”我心里一颤:就是当初太隐忍了,毛坯屋子,屋里没一件家具,窗帘都没装,父母也没提要求;他们要保留一间,父母没反对;房东的弟妹甚至在我们外出时恣意地进房间,我们也没表达愤怒;房东的弟妹带人来住那间保留的房间,我们还半夜爬起来给他们开门;房东的弟妹把破烂堆放在客厅,我们也允许。
这就是结局,没被通知一声就被拒之门外。这就是结局,二百被说成五百,被要求倒找别人钱。这就是结局,被电话催来催去,让去县城,让把账结清。
有些事,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我用枯涩的文字叙述最起码的生活,并不会有很多人义愤填膺,真理总要绕个圈子才来。有理不是一句话就能道得清楚。
不过,一句话不行就两句,两句话不行就说一天。走道德不行走法律,走法律不行交给报应。母亲郑重其事地说:“所以什么事都要留证据。”我们有合同,我们有发票,就只受个气,多点儿麻烦吧。
2017年7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