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四)
文/冬至东北
车像蜗牛一样挤出校门前的小马路,两侧的路灯渐渐亮起。
“这叫啥事啊?还没处对象呢,就媳妇见公婆了!”元歌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眼角不时地瞄着方瑜。
方瑜一脸淡然,静静地看着窗外,繁忙的大街透着压抑。那些人来人往,陌生却也熟悉。陌生,是因为彼此不认识,插肩而过,就像无声电影,有故事你却听不见。熟悉,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酸甜苦辣,以己度人,也就知道日子都是这样走过。
方瑜想起了家里的爷爷奶奶,他们肯定又站在小区门口,手里或许有伞或许忘了带。她总是不忍想起老人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没了儿子儿媳的孤独,残生无畏也无痛,只剩下关于她的这一个牵挂。
“元歌?”
“啊?!”
“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你想考哪啊?”
“我家小歌,准备考华兴大学。你呢?”前排的老妈抢着说。
“爸妈希望我去江南大学,但我还没想好,我觉得离家有点远。”
江南,在烟雨婆娑的水乡。
华兴,在首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也是,小女孩还是在家边上好,有什么事儿都方便。”
“啥啊?老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跟着瞎说了!”
“哎呀,我也是当妈的,什么不知道,你要是女孩子,我就让你呆在身边,不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元歌瞬间闭上嘴,不敢再出声。
十八岁,正是梦想无边的年纪。或许在这个城市,在父母身边,整整呆了十八年,都有了熟悉的厌倦。或许那些未曾谋面的远方,迥异的陌生,无时无刻不在召唤着他们的灵魂。家,父母,乃至土生土长的这座城市,都成为他们急迫要告别的地方。
“叔叔,前面小区大门停,就行!”
“到了?你这离学校还真不远。”
“是啊,原本自己回来就行,元歌是怕我挨雨浇。谢谢你啊,元歌。”
“这谢啥,顺道,顺道。”
方瑜把身前的书包转到背上,手里拎着雨衣,正准备下车。
“哎,方瑜,你书包拉链没拉上呢!我帮你啊!”元歌“嗖”地从裤兜里掏出那张纸条,塞进方瑜的书包,重重地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