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欠佳,又没有说走就走的资本。于是我逃回了家。
用《霍乱时期的爱情》里的一句话说就是,我去旅行,是因为我决定了要去,并不是因为风景的兴趣。
正如我写忧郁,使为了让自己无暇忧郁。
第一站我选择了认识十多年的好友,她在一所中学任教。那是一个我认为相对偏远的山区,群山环绕,细水长流。车行驶路上,一幕幕宛如倒带,阳光照下来,有细碎断裂的声音。
山虽无言,然非无声。
我以为,我见到她会立刻流泪,会抱着她痛哭一场。然而,我忘了我什么心情。我挽着她,她在我身边打转,像以前一样,我们是那样的亲,才认识十几年,我以为有一辈子。
我很快就适应了她的生活,每天早上六点钟就被我相信我还有梦我相信明天的起床铃声震醒,继而是学生整齐划一的诵读声,她会起床去签到,而我则继续酣睡或是对着天花板发呆。
我们促膝长谈到深夜。像回到过去。我来到她的办公室,看她的教案,和老师们聊天,踢毽子,我好像忘记了所有。
学生们在帮我们捡毽子、提水、倒垃圾、甚至洗碗洗菜,看到他们一脸赤诚,我诚惶诚恐甚至坐立不安。
我想到了我自己,我曾经的工作,我有没有像他们那样尊敬自己的老师一样去尊敬我的师长,回想过去,我好像也惹了不少麻烦。就像他们一样,连调皮捣蛋都写在脸上,都那样的真实与赤诚。看来故地重游并没有什么不好。路是旧的,可一切又都是新的。我在感受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我甚至想到了《小王子》,大人们的世界为什么那样的匪夷所思,他们终其一生究竟在追求着什么?想要糖可以直接说直接拿甚至哭就可以,而为什么要口是心非阳奉阴违呢?
傍晚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围着火炉和物理老师谈天说地,忽然学生报告说汤老师晕倒了。我们震惊并匆忙赶去。汤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九年级物理老师,白天还在办公室与他们一起下象棋,风趣幽默。他写字特别潇洒,我还特地向他请教。听学生们说他是在接完一个电话之后就突然晕倒在了讲台上,我们一起把他抬上担架送到了医院。
那个晚上,我和我同学大概去了医院三四趟。汤老师是因为高血压突然受到刺激而晕倒。学校的门口发生一起车祸,两死一伤。而肇事者是汤老师家的亲戚。。
整个晚上人们都步履匆匆,脸色忧郁。
据说那天晚上,受害者家属在事故现场哭到十二点多。我没有听到。因为我同学她在听新闻。而我在看演讲。那天晚上也是超级丹被爆出轨的一天。
我在想,人生之脆弱。而我又在干什么?!我很想给他发个信息说注意身体。而一切又显得那么多余。甚至我根本就不能原谅他。
我回到了家里,小叔带我去吃了县城最好吃的饭,爷爷奶奶带我出去玩儿,和小叔家的孩子一起。我分不清谁是孩子谁是大人。我明明长大了,可在他们眼里我还是孩子。他们明明老了,在我眼里他们应该才是孩子。我看着他们,我觉得我应该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人了。
我去看了外公外婆。我又去了洛阳一趟。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还好。我觉得我并没有因为受到了伤害就变得畏缩,我还在给予。并获取了更多的温暖。
他终究还是以他的方式逃的干干净净。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我没有再去找他。也许发疯的时候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小。并不是因为我不在乎了,我不疼了。我原谅了。而是因为选择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他人的事。我做了我所有的努力。我所有最大的信任,我曾经以为的家人。到头来统统都支离破碎。我叫不醒他,我甚至连自己都叫不醒。
蔡康永说:“恋爱的纪念物,从来就不是那些你送给我的手表和项链,甚至也不是那些甜蜜的短信和合照。恋爱最珍贵的纪念物,是你留在我身上的,如同河川留给地形的,那些你对我,造成的改变。”
回想我这些年,我的喜怒无常,反复发作,背经离道远远多于了你给我带来的快乐。我无时不刻都在挣扎矛盾与分裂。你让我第一次意识到过分善良会给我带来一些致命的恶果。你在嘲笑它,背弃它,甚至你让我的头脑成为了别人思想的跑马场。我痛哭流涕,不是因为失去,而是因为我是一张白纸,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你却无情地把我丢进了你无穷无尽的染缸中。你说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我五彩斑斓,可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苏格拉底说,我知道我一无所知。我大概真的是傻透了,很多人都说要我吃一堑长一智,要我成熟起来。那什么又是成熟呢?像你那样的吗?不。我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一切都是空中楼阁。镜中花水中月。没有根基,随时可以崩塌。我仍然希望我至善至纯,我希望在我以后所有的日子里,我不是越来越八面玲珑,而是越来越严格。生命就那么长,生活是美好的。我不愿再提及你。我要远离那些不真诚的人和事。
从同学那里带来了一本书,周国平的《只有一个人生》!每个人都只有一个人生,她是一个对我们从一而终的女子,我们不妨尽自己的力量引导她,充实她,但是不管她终于成个什么样子,我们好歹得爱她。
里面有爱默生的这样一首小诗:
为爱服从一切,
牺牲你的心,
朋友,亲戚,时日,
名誉,财产,
计划,信用与灵感,
什么都能放弃,
为爱离弃一切。
然而,你听我说……
你须要保留今天,
明天,你整个的未来,
让它们绝对自由,
不要被你的爱人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