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那么多杂乱无章的记忆里,记得最深刻的便是你站定扎马尾的背影。
静静的阳光把你的发梢染成浅浅橘黄色,很好看。
也许你是忘记了,可在我的回忆里连绵成岭,多年依然。
两年后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暖暖的淡黄色光线静静的躺在木制桌面上,盛着奶茶的塑料杯被划出一小块阴暗,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坐在奶茶店咬着吸管发呆,视线被那小块阴暗吸扯接着沉沦,很不自然的想起了你,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想你,可一旦想起就一发不可收拾,本以为会很难再想起关于你的往事,毕竟我曾经那么用心的去忘记一个人。
也没想过你会有一天宛如乘着哆啦A梦的时光机来到我的面前,你出现的太过轻而易举了,有时候想想你可能都从未离开过。
你站在我面前,干净清澈的笑,露出了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眼睛弯成皓月状,挑着眉,语气里满满的挑衅的说道,怎么?没见过美女啊?
然后你自然的坐在我的对面,我还没回过神来,服务员倒是很积极的过来询问你喝什么,我想都没想就说了句,拿铁,半糖。
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你对服务员点了点头示意如此,回头看着我语气里带着点惊疑的说,这么久了,你还是记得啊。
我收起了骇然的神色,目光重新落在那块阴暗处,没了下文。努力在空白的脑海里组织着词语,耳边轻轻的传来你自嘲的声音。
“哎……被无视了呢!”
“没有……”我抬起头解释,正好对上你带着笑意的眼睛,就知道你是故意那么说的。但是我还是心甘情愿的败下阵来,毕竟我从来都没赢过也没想过赢你。
“过得还好吧。”我装作平淡的语气挑了一句无聊恶心的话问道。
“嗯,挺好的,每天都是不在去教室的路上就是去图书馆的路上,只有周末就往死里睡等着像生化人那样复活。嘿嘿……”
“对了,我还参加了几个社团,害的我每周末都要痛心疾首的从亲爱的被窝里爬出去搞活动……”
“我们的校园挺大的,足足有我们高中的四五倍大……”
你说了很多很多,可就是唯独不提及他半分。宛如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我很想问问你关于他的一些事,可既然你不愿说,我也没必要那么不知趣。
我望向窗外看着一个个陌生的背影,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你,时不时你会插个冷笑话什么的,我陪着你一起笑,这倒是真心因为好笑才笑的没有一丝奉承的意思,毕竟我一直都很低笑点。你倒是不知疲倦的诉说着自己的生活琐事,我曾经最眷念的背影现在就坐在我的对面对我没完没了的“诉苦”,如果不是我在你没注意的时候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在我不记得是第几次望向窗外时,意识到天色不早了,沥青路上也渐渐冷清了,过很久才从模糊里出现一个背影急匆匆的再消失于模糊,我很喜欢靠窗的这个位置,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几次,每次都要坐在同一个位置,我很厌烦改变,这种细微的规律让我有种归属感的舒畅。更多的纯粹是这个位置而已,角度挺好的,处在“青涩”的角落,“青涩”是这家奶茶店的名字,这个角落正好可以看见各种各样的侧脸,有的鼻梁挺拔的宛如天安门站岗军人的背脊,有的却是塌得像刚刚经历了8级地震,有的上唇翘得快挨着鼻子了,有的耳垂大得可以去竞选菩萨……
我还想回想起一些有趣的侧脸时,你又一次打断了,你一脸好奇的盯着我看,不说话,良久,我被你盯的全身发毛了。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刚刚想起了一些事情,就……”
“有没有我?”你双眼发亮着看着我,又一次打断我的话。
我不想说谎话骗你,于是,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你作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还假装抽泣的说,“哎……好伤心呐!”
看着你淘气的模样,我不由得笑了,你白了我一眼也跟着笑了。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连空气都满是青草味和欢笑的时光。
我很想在这个时候回想起一点从前,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感觉那段回忆是值得深藏的,可事实竟然告诉我,储藏回忆的那个房子多了个老鼠洞,回忆被它们偷走了,可恶的老鼠连一点渣子也不留给我。
你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粉红色的手表,很精致,可两边明显掉了色,有了岁月的痕迹。你知道了时间,你抬起头正好对上我投过去的目光,这个时候你的手机突然响了,你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了拒接,你表情有点复杂,又响了,我在你按拒接前及时说道,“只有他还在乎你的时候才会想要和你解释什么,你还在乎他就应该听听他的解释。”
你没说什么笑了笑说,“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咯。下次再聊吧?”
我点了点头,并轻声应了句嗯,看着她干净的背影慢慢成为侧影对我招手示意再见,又成为了背影渐渐融入了模糊。惹人怜爱却又有种不忍触摸的生痛。
说到模糊,我又想起了坐靠窗位置的缘由了,可是你已经不在我对面了,所以,那些缘由不说也罢。
我有仔细回想过关于你在我记忆里最深刻的时候,应该是高二那个午休时间吧。那么多的人头从一个狭小的出口溢出,人挤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陡然抬头看见了你,你一个人悄然的远离了人群,走向一条绿荫道,你高束着的马尾,随着你的欢快的步伐一甩一甩的。粉红色的毛线衣,搭配着天蓝色九分牛仔裤,就着一双帆布鞋。一种别致的美。
那时已入秋了,阳光带着点凉意,却静静的躺在你身上,身形泛着淡淡的光晕,你遇见了一个熟人,和他打招呼,侧脸微笑。就那么一瞬间就深深印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回忆其实是个很可怕的动词。回忆一出现,不管是美好的还是痛心的那些都随之而来,一发不可收拾了。
在你高中的最后一个生日,我对你告白了。在操场的广播站那里,几个好基友的帮助下摆了一个全是粉红色心形气球的大爱心,中间沾着礼物,一个小发夹,当时你已剪短了头发,实在是想不出该送什么了。后来有一次闲聊的时候你提及了那次告白,你说你被吓到了,惊慌失措。你说是你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浪漫的生日,现在,那么一段美好也就成为了过去。
不知不觉中,我们彼此就走得越来越远,远到我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远到你身边有他会在你累的时候给你肩膀依靠,远到你想去的地方有他牵着你的手一起漫步,远到有一天你会忘记我而我也会忘记你。
假如某天,我在某个十字路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望得出神,别在意,仅仅是感觉熟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