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人物的悲情江湖

第七节 沂水县

      暑气逼人，对脑子有点影响，想写点东西的时候， 脑子里空空如也。               

      嗯，缺一杯冰镇的啤酒。

      下班回家，步行了300米就已经汗下如雨，用手机提前打开了空调，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冰箱里拿出啤酒，一仰头灌进一杯，透心凉，心飞扬，可以静下心来写一段杂七杂八的文字。

      如果夏天里没有了冰镇啤酒，人生会是什么样子呢？

      去年的这个时候，到重庆开会，晚上去了科园路，几条大街水泄不通，遍地都是火锅、串串，到处都是光着膀子的男人和抽烟撸串的美女，于是入乡随俗，也光着膀子吃了一回火锅。

      重庆纯生啤酒度数太低，和这个城市的火辣度不太相符，吃了没多久，我们的桌子上和地上就布满了空的啤酒瓶。

      周围一帮文龙画虎的赤膊汉子都在侧目，但是酒至微醺，兴头儿上来傍若无人，继续喝，最后给科园路留下一个由无数空酒瓶做的惊叹号，然后扬长而去。

      说远了。

      其实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说明一件事，嗯，酒对于山东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今天我们就要说一个滴酒不沾的人，就是青眼虎李云。

      李逵杀虎之后，在曹太公庄上被捉，沂水县令派都头李云前去押解，而旱地忽律朱贵和兄弟笑面虎朱富打算在半路上救人。嗯，我们看看书中对李云的介绍吧。

      朱富道：“大哥且不要慌。这李都头一身好本事，有三五十人近他不得。我和你只两个同心合意，如何敢近傍他？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李云日常时最是爱我，常常教我使些器械。我却有个道理对他，只是在这里安不得身了。今晚煮了三二十斤肉，将十数瓶酒，把肉大块切了，却将些蒙汗药拌在里面。我两个五更带数个火家，挑着去半路里僻静处等候他，解来时，只做与他把酒贺喜，将众人都麻翻了，却放李逵，如何？”朱贵道：“此计大妙。事不宜迟，可以整顿，及早便去！”朱富道：“只是李云不会吃酒，便麻翻了，终久醒得快。还有件事：倘或日后得知，须在此安身不得。”

      这一段有些意思，我们分析一下。

      朱贵听说李逵被捕，为什么会慌？难道和李逵感情很深？呵呵，再深也不会比亲兄弟还要亲吧。我们看朱贵一心救李逵，竟然连自己亲兄弟的后路都没有考虑。为什么呢？

      原因要到前面去找，此前，朱贵还说过一句话，我们看看。

      朱贵在东庄门外朱富家听得了这个消息，慌忙来后面对兄弟朱富说道：“这黑厮又做出来了！如何解救？宋公明特为他诚恐有失，差我来打听消息。如今他吃拿了，我若不救得他时，怎的回寨去见哥哥？似此怎生是好！”

      嗯，从那句“黑厮”就可以知道，在朱贵眼里，这个李逵无论肤色还是智商，都是中华铅笔（考试涂卡的那种），但这个人却是宋江的铁杆，自己是宋江派来看护李逵的，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不好交代。相反，如果自己救了李逵，那么在宋江那里会不会被高看一眼？嗯，这个算盘必须要打一打。

      嗯，旱地忽律，忽律是个什么呢？说法很多，我最倾向于“四脚蛇”，就是蜥蜴，旱地上的蜥蜴尤其残忍，可以进食父母、子女以及所有同类。

      嗯，我们看朱贵，为了讨好宋江，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管不顾，那么对李云呢？会是什么样子？我们看看。

      朱贵他们用蒙汗药麻倒李云，救了李逵之后，打算一走了之。朱富道：“不好，却是我送了师父性命！他醒时，如何见的知县？必然赶来。你两个先行，我等他一等。我想他日前教我的恩义，且是为人忠直，等他赶来，就请他一发上山入伙，也是我的恩义，免得教回县去吃苦。”朱贵道：“兄弟，你也见的是。”

      等李云追过来以后，朱富道：“师父听说：小弟多蒙错爱，指教枪棒，非不感恩。只是我哥哥朱贵，见在梁山泊做了头领，今奉及时雨宋公明将令，着他来照管李大哥。不争被你拿了解官，教我哥哥如何回去见得宋公明？因此做下这场手段。却才李大哥乘势要坏师父，却是小弟不肯容他下手，只杀了这些土兵。我们本待去得远了，猜道师父回去不得，必来赶我。小弟又想师父日常恩念，特地在此相等。师父，你是个精细的人，有甚不省得？如今杀害了许多人性命，又走了黑旋风，你怎生回去见得知县？你若回去时，定吃官司责怪，又无人来相救。不如今日和我们一同上山，投奔宋公明入了伙。未知尊意若何？”李云寻思了半晌，便道：“贤弟，只怕他那里不肯收留我么？”朱富笑道：“师父，你如何不知山东及时雨大名，专一招贤纳士，结识天下好汉。”李云听了，叹口气道：“闪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只喜得我又无妻小，不怕吃官司拿了。只得随你们去休！”

      嗯，听人说话是最有意思的事，更何况经过施老先生的加工，我们一起欣赏一下吧。

      从第一段话来看，这个朱富倒是有情有义。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呵呵，我们也许已经忘了朱富的绰号了吧。什么叫做“笑面虎”？

      以朱富周密的做事风格来看，在救李逵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事情的结局，而劝李云上梁山，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作为李云的徒弟，他太了解师傅了。嗯，在那个年代，说一个人“忠直”，其实就是“缺心眼”。

      他算准了李云会早醒，也算准了李云必然会追赶，也算准了自己必然会说服李云。嗯，对于自己师傅的智商，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且这个朱富太会说了，第一句的意思就是，我救李逵是迫不得已，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大哥。第二句的意思就是，要是没有我，师傅你早就成了李逵的刀下之鬼。第三句就是，我在此等你，完全是为了师傅你的以后着想。嗯，师傅你不用谢我了，请叫我雷锋吧。

      我们再看看李云说的话，嗯，确实是有点二。说什么有家难投，转过来就说自己又无妻儿老小，那你的家在哪里呢？既然不怕吃官司拿了，那就回去领罪就好了，何必要上梁山呢？

      以前，朱仝私自放走了雷横，也不过就是降职而已，到了别的地方，还会东山再起。至于要上梁山吗？

      在官场混了那么久，连异地做官这种事都没听说过吗？嗯，从书中对李云的描述来看，这个人的眼睛是青色的，不是正宗的中国人。这就难怪了，可能对伟大的中国官场文化缺乏了解。

      在甲地违纪，可以到乙地继续做官，这种事操作起来容易的很，何况宋朝还没有互联网，也没有什么霸权主义国家在帮你搞监督，你怕什么呢？

      嗯，说远了。我们还是回到喝酒这个问题上吧。

      在江湖上，要是不会喝酒，还是很难吃得开的。几杯酒下肚，豪气干云，天下无不可为之事。连平时最猥琐的男人也可以趁机摸摸酒店服务生的大腿。大家都在吹牛神侃称兄道弟的时候，你一个人坐在那里清醒的像一个冰镇西瓜，合适吗？会有人和你结交吗？

    记起了叶孤城对陆小凤说过的话。

    陆小凤举杯时，又发现了一件事。叶孤城也是个滴酒不沾的人，甚至连茶都不喝。他唯一的饮料，就是纯净的白水。

      陆小凤一举杯，酒已入喉。

      叶孤城看着他，仿佛觉得很惊讶：“你喝酒喝得很多？”

      陆小凤笑道：“而且喝得很快！”

      叶孤城道：“所以我奇怪！”

      陆小凤道：“你觉得喝酒是件很奇怪的事？”

      叶孤城道：“酒能伤身，也能乱性，可是你的体力和智能，却还是都在巅峰！”

      ……

      其实，酒不酒的估计影响不是太大，想当年，聂政也是酒徒，荆轲没事也和高渐离喝酒唱歌，聂政那一招白虹贯日，估计也不会比天外飞仙差多少。

      嗯，李云不是叶孤城，你要是武功盖世，随便怎么傲娇做作都无所谓。但你要是没那个本领，脑子还时不时犯二，再不会喝酒随大流，在梁山这块地儿里混就很困难了。

      所以，到最后，李云排名97，他的徒弟朱富呢，排名93。这个排名，和他哥哥出手相救李逵有点关系。当然，也和李云的性格有点关系。

      嗯，要说什么呢？没有江湖的手段，而且没有江湖的心机，那就离那个地方远点吧。

      宅一点就没人知道你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