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平常的日子，老樊仍然在政务大楼坐着，内保这个职务挺清闲，没什么压力。每天按时开关门就行。

寻常的六点钟进出的人很少，无所事事地过了半小时，一声凄惨的女声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戛然而止。老范出门向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入目一片血迹蔓延，赫然中间的女子已无声息。

没有大肆宣扬，安安静静地被平息。死者是某市高中的高三女生，从政务楼十楼坠楼而死，目前被警方判定为自杀，事故仍在详细调查中。

死者的父母亲是内地劳苦大众，赶来某市时女儿尸体已经入了殡仪馆，拿到手的只有一捧骨灰。一阵恍惚，似是头发也一夜间白了大半。

该学校是住宿制，以严厉著称，口碑不错，对调皮不服管教的熊孩子的监护人来说是个好去处，或许熊孩子本身并不这么认为。

第一天，女孩的父母亲去已经立案的警局，满是皱纹的脸上嵌了一双深深凹下去的眼睛，双目无神，随意绑着的头发可见白发无数。

“死者的手机和电脑都上了密码，无法解开，事件还在调查，希望你们可以配合工作。”“怎么会解不开呢。不解开手机怎么调查，警察同志，你们辛辛苦解解看行吗。”“你们内地能解开那你拿去内地解!”

班里早已爆开，但只是私下传，无人明面上讲，学校已竭力压制消息的传播，毕竟这么重大关乎学校声誉的消息。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怕是全校师生无一人不知。

晚上，该班班主任查访每个宿舍，抚慰同学的情绪，以前别的地方发生这种事情，只是当个故事看，不置身其中，无法感同身受。

第二天，学校的心理老师给该班同学花一节课时间做心理建设，观望每个同学的情绪，毕竟临近高考这样的敏感节点，无法不加以重视。在心理课上各抒己见。

“我们前两天还约着高考完一起出去玩，我提议去老爷山，她说她想去瑶池宫，为此我们还争辩了一会……”

“我虽然跟她不太熟，但是之前她竟然跟我打招呼了，在课件去厕所遇到的时候，还一起走了一段……”

“现在感觉挺愧疚的，在她需要帮助打电话发消息给我的时候我没有在她的身边，没有给她温暖……”

“其实早上听到有人跳楼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闪过了她，因为之前老师发现过她有自杀的倾向，被拦了下来……”

……

第三天，她的父母亲来到学校要求面见老师和几个学生。在他们临时的宾馆里。

老师跟她的父母亲讲了最近女生的情况，还有之前发现过的事情，给女生单独做心理辅导，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老师安慰了几句，走了，还有课要上，高三的课实在分秒必争。

几位同学也如实说了跟她的相处情况，都是不咸不淡，没有实质性进展的小问题。她的父母亲拿出了女儿的电脑，问几位同学帮着解下密码可行。

一节课四十分钟过去，没有任何突破，密码的提示语是“体言”，没有人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密码多少位，不得已，终了。

学校今天提供了一个监控视频，女孩从一楼坐电梯上了十楼，扭头看了一眼，走进了旁边的楼梯，打开了楼梯的窗户。

学校里的各种流言早已被压制，很少有人谈论这件事，况且高考临近，记过可不是好受的。去厕所的路上，打水的地方，偶尔还有小声的谈论声。

“那天晚上她妈妈不是还骂她了吗，骂得可狠了。”“真的？好像听别人说他爸爸是继父。”“反正家庭也很复杂。嘘嘘，进教室了。”

“她跟她宿舍的人相处可差了，之前还吵架，实实在在的那种直接对骂。”“嗯嗯他们聚餐也从没叫过她。”“被孤立的感觉肯定不爽。”

“感觉她本身就怪怪的，她跟你打过招呼吗？”“怎么可能，见了人一副冷面孔，谁愿意热脸贴她冷屁股。”……

“有次跟她讲话，对她笑了一下，人家可羞涩了。”“是呢？可能她平时那个样子是不想被伤害吧。”……

“不是我说，人家姑凉本质上确实不错的。”“嗯，有次我衣服上沾了颜料，她就拉着我去了厕所，洗完之后，还是一副冷面孔，……”

“她曾经跟我说过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能很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吧。”……

“太自卑了，没见过那么自卑的人，你给她一个微笑她就觉得被施舍了一样。”“唉，别这样说，还是太好强了，还能说什么呢。”

“十楼哎，我这个恐高的人真的无法想象，站那里往下一看就把我吓晕了，不用我跳。”“有什么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值得以结束生命去逃脱这个世界。”“哎，你什么时候这么文艺了，哈哈……”……

她的父母亲仍在苦苦等待警局的结果，宾馆里人来人往，各个表情不一。已在这个市里就这样就算等来结果也无法挽回的待了五天，没有任何希望，十八岁芳龄的女儿。

警局的最终结案:x年x月x日x校高三女学生跳楼一案。经调查，高三女生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案发前一天晚上，病症发作，早上凌晨5点30起床洗漱后，直奔政务楼。最终处理结果详见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