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家伙的赞助,我们的石头人噌噌噌地迅速长高。最后,比斯马胡力还高。于是,我们成功地令吉尔阿特最高的石头人诞生了。
回到家后,一扭头,看到它孤独地站在高山顶上,疲惫得像是很想在山顶上坐下去。又像一个突然出现在那里的旅人。
我们令吉尔阿特从此后的日日夜夜里又多了一道凝视。
我总觉得,这个石头人可能是卡西搭给阿娜尔罕看的。吉尔阿特也是阿娜尔罕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等阿娜尔罕来了,她四下遥望一圈,一定会说:“咦,怎么多了一个石头人?”
临出发的头两天,扎克拜妈妈就开始做准备了。原先家里的被子都叠成一米五左右宽,长长一条,高高一垛,摞放在房间进门的右手处。又整齐又好看。现在却往窄里叠,缩成不到一米宽。空间顿时腾开许多。一些平日里不常用的家什全打成了包裹,整齐码在门前空地上,盖着挡雨的旧毡片。
那两天斯马胡力也把所有马鞍、骑具检修了一遍。
大家最后一次清理羊群,反复检查近期一些腿脚受伤及腹泻的羊。对于弱畜来说,每一次长途跋涉就是生死考验。
在整理衣物的时候,扎克拜妈妈从一个从没打开过的大包里掏出了许多半成品的小块花毡和一只绣了一小半的绣花口袋。上面的花纹只是大致轮廓,略略规划了一下颜色的搭配方案而已,但已经足够缤纷美好了。她把它们一一摊开在门口空地上,好像定居者将压了十年箱底的旧东西翻出来晒太阳。这些还一针一针地远远走在路上、远未抵达目的地的绣品们,耐心地、轮廓模糊地美丽着。它们像人一样,也是渐渐长大的。像人一样,生命中更多的时间是用来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