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儿子上学

图片发自简书App

儿子开学的前两天,我请好了假,老三也暂停了手里的活,我们一家三口踏上了去南方的旅途。

儿子报考的学校离我们这儿有一千多里路,小城没有直达的火车,傍晚时,朋友送我们去省城火车站,晚上九点,我们已经坐上火车,开始了长达十多个小时的行程。

我们买的是硬座车厢,里面有很多拖着大包小包送孩子上学的父母。上面的行李架放不下,车座下面,两排座位中间和过道里都塞满行李。火车上的售货员每次推着小车兜售食品时,喊借路的话比介绍商品的时间都长。

这趟列车一路上逢站必停,总以为晚间上车的旅客会少,每到一站,看到有人下车就赶紧眺望那个空出来的座位,想让从一上车就把座位让给别人的爷儿俩也能坐下。可每次又看到那个座位随即被人填上,门口又涌进一大批拖着行李箱旅行包的男男女女。

在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爷儿俩座位上的母女三人下了车,他们总算坐了下来,我长舒了一口气。坐了这十个小时的车,我的腰早就难受的要命。老三一边给我捶着腰,一边抱怨我不听他的话,非得省那俩钱买硬座,看看谁受罪。

十点半,我们到了学校所在那座城市的火车站。站外广场上人潮汹涌,大都是这个城市各高校的新生和家长。我们夹在人流中,找到儿子学校的接站点,排了半天的队,终于在中午十二点钟,坐上了学校的大巴车。

车窗外,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城市风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绿树碧草散满在街道两旁,空气干净的好像没有一点杂质,所有的草木和建筑,都好像刚刚洗过一样干净。

讲解员一路讲着这个城市的特点,从它的历史讲到它的近况,又从风土人情讲到气候类型,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

报名处在校内的湖边,十几个太阳伞下的条桌旁都标有各院系的名称。我们侍奉在排着队的儿子旁边,随时准备着银子和各种材料。填表、办卡、分配宿舍,一系列手续办妥,服务人员领着我们去儿子的宿舍。

宿舍楼在离湖几百米的地方,爬了几个坡,从楼群的最南面绕过去,再下十几个台阶来到他的宿舍楼下。学校里都是丘陵山地,楼房依地势而建,高低不齐,大都掩映在绿树之中,走不到近处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

两排楼之间的空地上,此时象一个集市,集满了卖东西的摊位和买东西的学生及家长。儿子的宿舍在二楼,一间带卫生间的六人寝室。我们去时其他的五位同学早已经到了,六个不同省份不同性格的小伙子一见如故,亲热地攀谈到了一起。

一只鸟鸣叫着从窗外飞过,我才注意到窗外一顶碧绿的树冠,透过树枝间隙,能望见远处的广场和广场后面餐厅的玻璃大门。老三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回来时怀里抱着脸盆插排毛巾暖瓶,就连衣服撑子也给买了一把来。这个一向在家养尊处优,油瓶倒了也不扶的大老爷,这个举动让我和儿子很是意外。

安排好儿子的宿舍,我们去前面的十三餐厅吃饭。餐厅里窗明几净,五个售饭处饭菜多种多样,可以满足不同口味的学生需求。我们要了各自喜欢吃的饭菜,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早中餐。

饭后,我们陪着儿子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学校很大,大部分都被绿树覆盖,通常走到近处才会发现隐藏在绿荫和山坡后白色的楼群。找到儿子的学院后,我们没有再去别处,出学校去寻找晚上的下塌处。

跑了几个旅店都已客满,终于在离学校几里路的街上,找到一间客房。那时天将黑,三人吃过饭,儿子回学校,我们也回旅店休息。

晚上的睡梦中一直有“哗哗啦啦”的雨声,第二天一早,窗外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八点多,儿子来敲门,手里拿着雨具和三个人的早餐。快到中午,雨还没有停的意思,忽然想起在来学校的大巴上讲解员说过的话,这种雨没有个七天八天是不会停的。

这种天气不好出门,来时想要在这边到处走走的计划被雨打乱,老三又记挂着他的活计,我们只好冒雨去买回家的车票。

两天之内的火车票早已售罄,我们又去汽车站,按老三的意思坐汽车去下一个城市,再买从那儿回家的火车票。

那天中饭后在儿子的学校门口,我和老三坐上去车站的公交车。车开动的那一刻我回头望,儿子站在雄伟壮观的学校大门前,显得那么单薄瘦弱。他把雨伞柄搁在肩上,头和半个身子露在伞外,冲着我们挥一会手,抹一下眼睛,又对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公交车挥手。

分别前没敢说“照顾好自己”这几个字,怕不争气的泪水在儿子面前流出来。等到上了车,望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泪水再也止不住。儿子从没有离开过家,可从今天以后,他会离家越来越远,像一个飞上天空的风筝,要去寻找自己的世界。

走出很远,还能看到校门前的那个小黑点,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辗转了两天回到家,没有儿子的家里分外落寞。出去买菜,看到手里都是儿子爱吃的蔬菜水果。吃饭时,盯着墙上的表,放学时间过了很久,才想起儿子上了大学,望着桌上的那一副碗筷发呆。要洗衣服了,儿子的卧室左找右找找不到脏衣服,才又回过神来,独自失落。

这天看刘墉的文章《后来的眼泪》,其中一段写他的一个学生考上北京一所大学,父母坐两天两夜火车把他送到学校,安排好宿舍后把钱都给了他,两个老人晚上就住在校园内的一棵大树下,第二天下雨,又挪到走廊里。他的学生让父母回家,两人不肯,非要再在那陪他几天。学校老师找到那个学生,说的话好难听:你饶了两个老家伙吧。

看到这,又一次忍不住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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