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朋友圈的时候,不经意中看到了女儿小学毕业时的一段留言,“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我们不能阻止时间的流逝,我们能做的就是期待着美好的未来。加油吧!考好最后一次的小学大考。”这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想起那天,我问刚参加完班级毕业典礼的女儿,在典礼上有没有哭泣?女儿说,一个个都泪流满面呢,连班主任都哭了。
是的,分别总是令人心酸的,哪怕是懵懂的小学生。在我的眼里,女儿一直只是个未谙世事的小丫头,可是,去年的那场风靡温州的《芳华》电影,让我感觉到女儿已经长大了。那天,我们一家子去看《芳华》,播放到文工团解散前夜的时候,传来了女儿轻轻的抽泣声——这一刻,我知道我的小丫头已开始懂得感动了,人世间最美妙而又最无奈的情感开始在女儿的脑袋里扎根。这一刻,我也认识到,女儿也跟她的父亲——我一样多愁善感。
我常常觉得,多愁善感并不是一件好事,多愁善感的人容易受外界影响,多思多虑,情绪化,很多时候会因为一件毫不相干的小事而苦恼。但是我又觉得,多愁善感的人是善良的,有爱心,懂感恩,不会与人相争长短高低,更不会去伤害别人。我宁愿这世界多一些多愁善感的人,才能互相关爱,和谐相处。
我不禁想起了我两年的警校生活,想起了我同样多愁善感的班主任。警校是军事化管理的学校,学生以队为单位,每个队都有两位班主任,一位任队长,另一位是指导员。我们的队长姓曹,指导员姓王,两位班主任和我们年纪相仿。因为军事化的缘故,警校在学生管理上非常严格,两位班主任也常常拉着脸,一脸严肃,但两人又非常的善良,他们把严格管理和关爱学生的完美结合做到了极致。记得一位室友上午没有做值日,王指导员让他背着一把扫帚去参加晨跑。还有一位同学就寝时不遵守纪律,被曹队长抓了现行,曹队长命令他在厕所前面壁,规定上厕所的人满50个才准许睡觉。我们队130人(14个女生除外)都已熄灯睡觉了,哪里再来50个人去上厕所?曹队长又偷偷的告诉了区队长,动员了一些学生轮流去上厕所。严厉是因为纪律和规定,关爱是因为人性,是因为情感,两者是可以兼容的。
曹队长的多愁善感在毕业临别的那个午后再一次表现的淋漓尽致。那天,当第一批离开的同学拉着行李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入口方向传来了曹队长的吉他弹唱《干杯吧朋友》,尚未离开的同学听到歌声,三三两两、陆陆续续、默默的走出寝室,站在走廊上,远远的注视着曹队长。那一刻,没有道别,没有拥抱,没有泪如雨下,整个宿舍楼只有曹队长沙哑而略带呜咽的演唱声。那天,曹队长足足唱了一个下午。我记得,我的眼睛是湿润的,心里犹如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刹那间全都涌上心头。这个场景并不逊色于《芳华》中文工团解散前夜。这是我四十多年来经历的唯一一次无声的告别,却令我终生难忘。
情感是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标志,爱使世界更加美好!因为爱,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才成了兄弟姐妹,因为爱,我们才如此难舍难分,但是分别不正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吗?没有离愁又何来再见时的喜悦?
再见!我亲爱的同学们!且待来年春光明媚时,我们再相约去看繁花似锦!
——谨以此文献给毕业二十三年的我们
2018年5月30日深夜于雪山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