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美人无泪

雄伟空旷的大殿之上,着一身龙袍的皇帝正襟危坐在正中的龙椅之上。

殿中大臣按照官位高低站成两排,两个队列的最前面各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一个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凌烨,一个是毫无实权的瑞王爷凌瑞。

宫殿之外是铺着大红地毯的层层台阶,一女子缓步走向大殿。

只见她身着一袭白色纱衣,衣裙随风轻轻飘起,该女子眉目秀雅,清新脱俗,但她神色淡漠,竟叫人觉得清凉夏日里遇着了冰雪一般,当真是一个冰雪美人,宛若降落人间的仙女。

殿前侍卫看着缓步走过的女子恍若被勾了魂魄,微张的嘴唇久久没有闭合。

女子步入大殿,穿过两旁的文武百官径直走到队列为首的两个男子中间,只是微微欠身,将头轻轻一点,嘴里并不言语。

“大胆,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皇帝贴身服侍的太监总管上前一步严声斥责,也是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斥责令安静的大殿忽然骚动起来,那些被惊艳的文武百官纷纷惊醒,看着那不卑不亢从容淡漠的女子议论纷纷。

“行了,礼数就免了。”皇帝的话就是权威,太监总管低起头,脸上堆笑立刻退回原位。

女子抬头看一眼皇帝,再微微点头,似是答谢。

木冰清,灵药谷白通草的唯一传人,白通草擅长用毒,也擅长解毒,他的医术放眼中原无人能及,世人称他为百毒王。

白通草行走江湖,救人无数,名头极响,其仁义慈悲备受世人敬仰,安家于灵药谷,外人知他一生不曾娶妻,也无儿无女,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竟不知道他有如此灵秀动人的弟子。

皇帝打量着殿中的女子,百思不得其解,众臣也云里雾里。

若不是此次西域使者欲与中原人士切磋用毒之术,朝廷绝不会请用武林中人,既然要赢,就非百毒王不可,所幸百毒王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即便是朝廷武林不相干涉,但他作为医者,作为中原人也毅然应邀,但是不曾想来的竟然是个女子。

“难道江湖传言的百毒王竟然是个女子?”皇帝发问。

“家师年事已高,舟车劳顿冰清实在不忍,故代师傅应邀,冰清虽然医术不及师傅,但也绝对不会输给西域人。”

木冰清语气轻柔,但是话中透着的自信和威严令人不禁肃然起敬。

“家师,这么说是百毒王的弟子?”

“正是,小女木冰清,是师傅唯一的弟子。”

众臣恍然大悟,但随即又开始担忧,一个女子,如何敌得过以毒术著称的西域,皇帝明显也有担忧,但是既然百毒王让她木冰清来了,也只能一试,输了医术还有武术可以赢。

“凌烨,带木姑娘下去,命宫人好生招待,明日一战就全靠木姑娘了。”皇帝看来是个明君,对木冰清十分客气。

“木姑娘请。”

凌烨,即当今太子上前恭请木冰清,他一袭淡蓝色长袍,双目中盈盈含笑,显得格外亲切,他气质非凡,温柔沉稳,令木冰清心里微微一惊,他应该能成为一个明君吧。木冰清也不言语,只是轻轻点头跟在他身后。

第二天,同样的大殿之上,西域使者一行人已经拜见过天子,木冰清在小宫女的引领下进入大殿,未见过木冰清的西域人也被她的容貌惊艳到,都有些恍惚。

“中原就派了个女子来应战吗?”西域中为首的一个男子站出来大声说话,派一个女子出来,是黔驴技穷还是欺辱他西域。

“女子又如何,等你输了并不会这般张狂。”木冰清的眼神清冷寒竣,她的脸上依然看不出喜怒哀乐。

“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西域使者实在气不过这小女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口气,得让她看看他们的厉害。

大殿之上很快便摆上了两边医家所需要的东西,中间的座椅坐着的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一身宫奴打扮,木冰清知道,他就是今日试毒之人,她的眉头一皱,脸上终于看出一丝柔情,他还是个孩子。

“皇上,我有话说。”

木冰清上前欠身行礼,轻启朱唇。

皇帝皱眉,“有何话木姑娘就说吧。”

木冰清看一眼坐在椅子上有些颤抖的孩子,“他只是孩子,既然比试就该用最厉害的毒术,一个孩子并不能承受这些毒药,冰清请求皇上,换一个健壮的男子。”

“姑娘是怕解不了我的毒吧,你大可放心,若时辰到了,姑娘未能想出解毒之法我会给他解药。”西域一行人都露出得意的笑容。

“父皇,今天这个毒,让我来试。”

所有人看向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瑞王爷凌瑞。木冰清将目光落到他身上,他一身素白长袍,棱角分明的五官似刀刻一般,看起来放纵不羁,可是眸子里的孤高傲岸却无处可藏,一双剑眉下的桃花眼里含着些许戏谑,他看着木冰清微微一笑,木冰清立刻躲开了那双风流多情的双眸,她莫名的有些慌乱。

“不行,你堂堂一个王爷,怎能以身试毒。”一国之君怎能让儿子试毒,他绝不同意。

“父皇,我相信木姑娘的医术,再说我身强体壮,试毒再好不过。”凌瑞说着已经坐到椅子上,“你们开始吧。”他一副玩世不恭无所畏惧的看着西域人。

“瑞王爷玉体实在不敢有损,况且……”

“啰啰嗦嗦,你是怕输给一个女子吧。”瑞王爷打断西域使者的话。

话已至此,西域中为首的人给医者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开始。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有些慌了,那可是自己的亲儿子啊,太子凌烨眉头紧锁,面露担忧之色,只有瑞王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西域医者很快就给瑞王爷喝下了毒药,此毒药药性强烈,瑞王爷才喝下一会毒性便开始发作,他觉得全身的筋脉像要炸开一样,他抓住座椅强忍疼痛,还好他是习武之人,能忍得了疼痛,若非他内力深厚,恐怕会疼痛而死。

木冰清依然不慌不忙,她拿出银针轻柔的扎在瑞王爷身上,才用了一根银针瑞王爷的疼痛俱减,很快她又拿出一根银针,所有毒性竟然顺着银针被导出瑞王体外。

西域医者为自己的轻敌懊悔不已,没想到此女子竟然轻松的解他的毒。所有王公大臣也稍微松了一口气,木冰清作为百毒王的唯一弟子也不是一个空花瓶。

西域医者第二次给瑞王爷用的毒药似乎没有第一次药性那么强,他并未感觉身体有何异样,哪里都不痛也不觉得不舒服。西域医者看着迟迟未解毒的木冰清露出得意的微笑,此毒不会让人感到难受,但是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取人性命,中毒者多半在毫无察觉中死去。

所有的大臣都开始担忧,莫不是这女子此刻也没招了吧。

木冰清从容不迫的走到摆满药草的桌子边,扫视了一遍桌上的药物又摇摇头。

“木姑娘,是缺了什么药吗?”太子凌烨急忙上前。

“并不是。”木冰清缓步走到一个宫女面前,低声交代了她几句她就出去了,皇帝又是担心又是无奈,只能焦躁不安的等待站在一旁不言语的木冰清,她倒是悠闲,敢情中毒的不是她的儿子。

没一会那个跑出去的宫女便回来了,手里端了能食用的一盘子玫瑰花瓣到木冰清面前。木冰清接过盘子,放到瑞王爷身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她将里面似清水一样的液体倒入花瓣内,让瑞王爷吃下几片花瓣。

瑞王爷的毒再次被解,而且用的竟然是几滴清水和花瓣,旁边的西域使者气得脸都绿了,他们自然不知,那瓶子里的水可是精心炼制的上好解毒之药,是百毒王花了多年心血炼制的。

“瑞王爷已经试了两次毒,也算尽了地主之谊,西域使者若是诚心比试,是否也该亲自试一次毒?”木冰清的语气依然充满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她冷漠的看着西域使者。

“这次换冰清用一次毒可好?解药现在给你,若你受不住时自行解毒。”

木冰清再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西域使者,她根本不想他答应不答应,自己就已经做了决定。

皇上还有文武百官看着木冰清的举动不禁称赞,真是个性情直爽的女子,唯有瑞王爷察觉了木冰清直爽中的不谙世事,这让他觉得她越发纯真无邪。

西域使者已经不好推脱,但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他没有接木冰清递来的解药,他虽然心惊,但气魄不能丢。

木冰清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寒气逼人的虫子,她将虫子放入西域使者的耳边,很快那条虫子便进入他的体内,木冰清挽起衣袖,她的手上挂着一串小铃铛,铃铛精致小巧,共有五个,颜色各异,戴在她手上甚是好看。

只见她轻轻摇晃起手里的铃铛,才一会西域使者便已经疼得在地上求饶,众人看着他的狼狈像大笑不止,木冰清却忽然停了动作,等到西域医者解了毒,他早疼死了。

木冰清走近使者,在他耳边轻晃铃铛,那条小虫子便又出来了,乖乖爬到木冰清的手上。

“你们输了。”木冰清缓缓开口。

西域众人自知敌不过眼前的女子,也只能屈辱认输。

木冰清赢了,朝堂之上,众人喜笑颜开。

“这个给你。”

木冰清走到瑞王爷身边,递给他一枚红色药丸,他正在疑惑。

“刚才的毒并未尽解,你的体内此刻残留毒性,还得靠你用内力逼出,这药丸,可以助你提升内力。”

瑞王爷自然知道体内的毒并未尽除,如果要将毒逼出来必定要耗费他大量内力。他接过药丸吞下,一脸嬉笑,双手抱拳,“多谢木……”他话未说完木冰清已经朝殿门走去。

“木姑娘慢走。”太子凌烨上前,皇帝将目光投向二人,木冰清站住看着凌烨,“木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凌烨温柔的笑意令木冰清顿觉轻松。

“冰清使命完成,该告辞了。”

“木姑娘既然来了,何不多留几日,姑娘医术超群,宫中御医还应多跟姑娘请教才是。”皇帝此刻心想,若是留得此女子在身边以后大可高枕无忧了。

“木姑娘不想看看明天的结果?”听到瑞王爷的声音她似被电了一下,全身乏力,迈不开腿,她算是答应留下来了。

比武场地设在御花园中,彼时空旷的御花园里开满了鲜花,地上也落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瓣,后宫妃嫔也都到场了,皇后锦衣华服,端庄优雅,静做于皇帝身旁。

客套过后比武开始,朝廷派出的第一个人乃是当朝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但第一局他便败下阵来。

“带兵打仗将军可行,若是这江湖中人的比试恐怕就不是将军擅长的了。”西域使者一脸得意,终于杀了杀中原朝廷的锐气。

“既然是用江湖帮派的武功,那么下一场我来吧。”瑞王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修习武术多年,其武功之高并无一人知晓,此时在场之人无不惊讶。

西域人用的是江湖武士,他们事先并未言明,想是料定了中原朝堂上无江湖武士。

皇帝微微皱眉,皇后也略诧异,瑞王爷平日不涉朝政,一门心思寻花问柳,却也有这比武的本事不成,他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瑞王爷从座位上起身,双脚轻轻点地,纵身飞到擂台之上,他打开手里的折扇一身轻松。西域使者派来的人纵使武功高强,自然敌不过隐藏颇深的瑞王爷。

木冰清在给瑞王爷解毒的时候早已察觉他惊人的内力,但他的武功到底多精湛她也无从得知,今日看他应付西域一等一的高手时竟然轻松自如,不禁令木冰清赞叹。

瑞王爷成功搬回一局,但是接下来的一局他不能再出场了,西域使者脸上露出必胜的决心,而中原朝堂之上的大臣却纷纷露出难色。

“剩下的一局,让小女子来请教。”木冰清说着也轻身飞上擂台,她木冰清与师傅行走江湖,靠的绝对不是惊为天人的医术。

看到木冰清绝好的轻功,西域武士不禁面露惧色,此女到底有多强大的实力实在令人费解。众人也都惊异,只有瑞王爷似乎见怪不怪了,他自然明白木冰清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若想安然无恙的行走江湖,不会只靠医术那么简单。但是最后派出的西域武士必定武艺惊人,她到底能否胜出实在令人着急,瑞王爷的眉头微皱,握着酒杯的手不觉加大了力道,如何场上凶险的不是他,他却如此紧张。

“姑娘,请找一件兵器吧,不然别人还说我欺负姑娘。”木冰清的对手使的是双刀,他的刀法之快在西域武林中绝对是无人能敌。

“既然阁下用刀,那么小女子便用剑吧。”

皇上立刻吩咐宫人为木冰清呈上剑,她接过剑后便与对方厮打在一起,木冰清的剑法极好,但始终占不了上风,西域武士的刀法太快,况且他实战经验比木冰清多太多,但是西域武士也赢不了她。

斗了几个回合以后西域武士竟然使用暗器,坐在席上的太子和瑞王爷一同起身,紧张的看着台上的人。

“竟然使用暗器,卑鄙。”瑞王爷既惊慌又悲愤。

“事先可没有说好不准使用暗器。”西域使者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尽是得意。

木冰清冷眼望了一眼台下的西域使者,又轻松避开迎面劈来的剑锋,御花园里的花瓣随风飘至擂台上,木冰清扔下手中的剑,用内力聚住空中的花瓣,最后一发力所有花瓣袭向对方,对方忙用剑挡,那花瓣似有生命,悄悄钻入对手的皮肤,顿时他身上便有多处受伤。

趁他躲避之时木冰清将银针打入他身上,他顿觉全身无力,瘫软在地,木冰清本来悬在半空,这时她也收住功力缓缓落地。

“刚才这些打入你皮肤的花瓣已经封住了你的穴位,再加上我的银针,你若强行运功,一身内力就要毁了。”

西域武士眼里尽是恨意,他恶毒的看着木冰清,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此时台下众臣皆欢欣鼓舞,这场比试,中原朝堂算是赢了。

西域来者败兴而归,皇帝大宴群臣,奉木冰清为上宾。宴会之上舞乐飘飘,众臣推杯换盏,木冰清内心觉得烦躁,脸上却依然未表现出来,只安静的端坐一旁,也没人注意她这个尊贵的客人。

“木姑娘聪明卓绝,本宫佩服。”

太子走到木冰清桌前,手里端起酒杯,“这一杯,敬木姑娘。”他依旧含着笑,木冰清不禁觉得他很亲切,于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木冰清不会喝酒,整个人呛得脸都红了,太子吩咐人给她倒了茶水,这才缓下来。

因为酒精的缘故,木冰清白皙的脸上透起一丝丝红晕,白里透红的脸蛋令人迷离。木冰清被太子恍惚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缓缓起身走出宴席。

木冰清命跟着她的人先回去,一个人踱步在偌大的皇宫里。

彼时已入夜,木冰清忽然泛起寒意,她抬头看着由宫墙圈出来的点点繁星,书上曾说,这世界上最孤独的地方就是深宫,此刻她虽然不大懂,却也想快点离开这里。

“木姑娘好有雅兴,一个人欣赏夜景不觉得孤独么?”

木冰清被吓了一跳赶紧猛一转身,不知道什么时候瑞王爷竟已经走到她身后,她恰好与他撞了个满怀。

木冰清脸上本来已经渐渐消去的红晕又再次爬上来,她抬头看着瑞王爷俊美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得格外快,这种感觉与对太子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似乎瑞王爷更让她痴迷。

“木姑娘是打算抱着本王不松手了?”

凌瑞永远都是这样一副轻佻的样子,木冰清立刻退后几步,脸颊发烫,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的慌乱竟然无处可逃,被凌瑞尽收眼底,从她游移不定的目光中终于看出了冰美人的慌乱。

“木姑娘,本王生性爱开玩笑,姑娘莫要介意。”

瑞王爷忽然的正经让木冰清也稍微放松下来,她缓缓转过身,再次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瑞王爷也上前与她并排站着,他也抬头,二人无话。木冰清知道此时天上并无什么稀奇,但是两个人都默契的不愿结束这安静的时刻。

“木姑娘何时动身?”木冰清是江湖中人,她迟早要走的。

“明日。”

“嗯。”

不知道为什么,木冰清当时竟然有些失望,她以为,或者他是要挽留她的吧,可是他没有,挽留了又怎样,她还是要走的。太子不是已经挽留过她了吗,她坚决的要离开,可是,如果是瑞王爷,那么她走的念头可能没有那么强烈。

帝都城中,街上人来人往,木冰清一早不辞而别,走在这热闹的街头,路过的人对她一步一回首,女的嫉恨,男的都色咪咪的,木冰清并不做理会,她此刻走得很慢,似乎是害怕离开此地,她舍不得的到底是什么。

“木姑娘慢走。”

是凌瑞,木冰清心中暗喜,是他来了。

“王爷。”木冰清看着已经走到她前面的男子脸上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本王来送木姑娘一程,不知可否赏脸稍坐片刻?”

一家客栈的雅阁之内,木冰清与瑞王爷相对而坐,她本不会喝酒,却还是喝完了他递过来的酒,酒太烈,木冰清一杯酒下肚便觉头晕目眩,最后竟然昏昏沉沉睡去。

凌瑞把醉倒的木冰清抱在怀里,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爱怜。

从她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就被她吸引了,那时候是因为她的容貌还有她的从容,大殿之上面对威严的天子她竟然从容不迫,而且不卑不亢,再后来是因为她的善良,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是她面对试毒的宫奴时却充满怜悯和柔情,那一刻开始他就甘愿臣服于她了,看到太子与她走得近的时候他的眼里都是嫉恨。

他不能让她离开,他怕自己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他要把她留在身边,他看着桌上的酒杯,再次皱眉,冰清,在你酒里下药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不能失去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那么你再恨我我也不怨你。

客栈上房之中,宽大柔软的床上,木冰清忽觉全身燥热,她不停的扭动着身体,满脸通红,凌瑞压到她身上,在她耳边轻轻的呼气,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用自己的身体往他身上蹭,被药迷了神志的木冰清与凌瑞缠绵着,整个房间内旖旎着春光,无限暧昧。

一个月后,瑞王爷大婚,整个帝都洋溢着新婚的喜悦,瑞王妃不是别人,正是木冰清,她着皇帝御赐的凤冠霞帔,缓缓步入大殿,拜过天地,送人洞房。

“冰清,其实我……”凌瑞与木冰清喝过合卺酒后与她坐在床边,他一直想把他给她下药的事情告诉她,可是话到嘴边实在说不出。

“王爷是想说那天在客栈内给我喝下的酒?”木冰清深情地注视着他,浅浅的笑着。

凌瑞惊讶的看着她,她却忽然害羞起来,娇羞的钻进他的怀里。

“冰清行医多年,岂会不知那酒里有药,冰清之所以会喝下去,是因为冰清信任王爷,冰清知道,若不是这样冰清必定要与王爷分开,冰清想留在王爷身边,一生一世。”若不是木冰清对他凌瑞有意,也不会压上自己的清白,她当时也是在心里赌了一次,赌自己能与他永远在一起,他并未负他。

凌瑞听了木冰清的话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不恨他就好,他这一生将誓死护她一世安好,他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了最柔情的微笑。

一个女子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嫁与最爱的男人,与他一起慢慢变老,最痛苦的,莫过于分隔两地,相见无期。

新婚不到一年,一道圣旨将木冰清与凌瑞就此隔开。

边境不安,异国来犯,作为皇室成员,况且武艺惊人,又聪明机变,凌瑞一身戎装,远赴沙场。

木冰清虽然执意要与他同行,他终是面露难色,她只得留在帝都。

“万事当心,冰清在家里等你回来,我能顾好自己,王爷不可不必有后顾之忧。”凌瑞被她的话惊住片刻,但随即木冰清就转了话题,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她不该知道。

三个月后,瑞王谋逆,帝都外皆被瑞王的人围住,皇宫内,木冰清站在大殿之中,大内高手将她团团围住,她依旧一袭白色纱衣,神情淡漠,肃立于大殿之上,龙椅上的皇帝还有皇后全身颤抖着,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太子执剑护在皇帝身前,从他的表情来看,格外痛苦。

“太子,你还不下令擒住此大逆不道的妖女。”

凌烨痛苦的看着木冰清,他不想伤害她,即便当初她选择了凌瑞,她也是他心里挚爱,他只爱过她一个女人。

“冰清,你还有机会。”太子凌烨终究不忍心伤害她。

“父皇,冰清今日不会取你性命,但你必须立下诏书,让位于王爷。”木冰清根本不理会太子,她直接说出她的意愿。

“退位?凌瑞做下这大逆不道的事情,让天下人如何信服他。”

“大逆不道,好一个大逆不道,不知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年意图谋逆的木谦将军。”木冰清的眼里此刻露出阴狠之意,她誓死要为父报仇,这么多年了,这一天终于到了。

“木谦,木谦,木冰清。你是,你是木谦的女儿?不可能,不可能,他们都死了,乱臣贼子,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他们都死了。”

“乱臣贼子?我木家忠心耿耿,为了皇室江山愿肝脑涂地,难道就是为了你这一句乱臣贼子吗。呵呵,你肯定猜不到吧,我自幼体弱多病,多方求医无果,后来有幸遇见师傅,他觉得我天资聪颖便要将我带在身边医治,教我医术,传我武功,当年你下旨灭我木家满门的时候多亏了师傅,才得以保住我木冰清。你这昏君,今日若不是为了王爷,我定取你性命。”

木冰清此刻的阴狠不禁令人胆颤,太子不可置信的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他实在不敢相信他深爱的女子竟然是叛贼木谦的女儿。

“给我杀了这个妖女,郑有赏。”皇帝明显慌了,他要立刻杀了她,本来要用她要挟凌瑞的打算也忘记了,他要她现在就死,只有死人才可以闭口不言。

所有的大内护卫都是绝顶高手,但是木冰清毫无惧色,她既然敢赴皇帝的约,她就猜到了他的主意,想拿下木冰清,谈何容易。

擒贼先擒王,说时迟那时快,木冰清早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护卫的剑,飞身到皇帝身边,泛着寒光的剑停在皇帝的眉心位置。

“所有人不得乱动,否则你们皇帝的性命就难保了。”所有护卫闻声退后了几步,只有太子还愣在原地。

“冰清,你放了父皇,你可以杀了我替你家人报仇。”太子丢下手中的剑走近木冰清,她冷冷的看他一眼。

“烨儿,都是母后犯下的错,跟你无关,你不要过来。”坐在一旁的皇后终于开口,木冰清瞟一眼她。

“皇后也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吧,你那些忏悔的话就留着到阴曹地府跟母妃说吧。你放心,现在我不会杀你,但是王爷绝对不会留你性命。”

“呵呵,这么多年了,孟贤妃时常在我梦里索命,我对不起她,但是为了我的烨儿,我不得不那么做。”

“就为了你的儿子,所以你就忍心诛杀了那么多人?”凌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入宫,他的声音传入大殿,木冰清欣喜的丢下手中的剑朝他跑去,此时皇宫已经被瑞王爷的人控制住,几个护卫纵使武艺高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们干脆也臣服了。

“王爷,你回来了?”木冰清眼里的阴冷尽数除去,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的眸子里滚落下来,凌瑞脸上的杀气也已经退去,只剩爱怜,他将她搂入怀中,“冰清,我回来了。”语气轻柔。

“凌瑞,你竟然伙同木家余孽来害我,你肯定是被这妖女迷了心智,杀了她,父皇对你可以既往不咎。”

凌瑞放开木冰清,看着他的父皇,冷笑一声,“父皇,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母妃是怎么死的吗,她是你亲自下令杀死的,我恨你,是你让我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家。”凌瑞永远都忘不了当皇后和太子一家人尽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孤独和痛苦。

他的外公,一代良相,他的母亲,贤良淑德,却被莫名冠上谋逆的罪名,那时候他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宫里的人说他是叛贼之孙,他们欺负他,辱骂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从小就只敢躲在父皇给他的偏殿中,直至十六岁他才得以逃离皇宫,做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他要报仇,他誓要夺得天下,杀光那些欺负他的人,包括他的父皇,是他杀了母妃,杀了外公。

他在暗中联络那些忠臣,在暗中筹谋,多年之后他不仅学得一身武功,还笼络了大量人心,直到他已经羽翼丰满,他才决定一招制敌,他此刻已经有强大的势力可以推翻他的父皇,为死去的母妃还有外公复仇。

“凌瑞,你外公他不知足,而你母妃竟然暗中助他,他们想要谋害郑,他们想要谋逆。”

“你别说了,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外公,我母妃到底是怎样的人你心里清楚,你只是看不得我外公权倾朝野,看不得他深得人心,你是皇帝,至高无上的王,你不允许任何人威胁你的地位,所以你听信小人的话,给他们安了谋逆的罪名,一连诛杀了数位忠臣良将,你太狠了。”

凌瑞一步一步逼近皇帝,“你当初没有连我一起诛杀,是不是很后悔?”

“凌瑞,我是你的父亲,你这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就大逆不道好了,你不是我的父亲,从你杀了我母妃那天开始,你就不是我的父亲。”

凌瑞掌心聚集功力,这一掌下去皇帝必死无疑,凌瑞现在被仇恨迷了心智了。

“王爷,不可以。”

凌瑞用尽了力气将这一掌打出去,顿时有鲜血溅到他的脸上,当他面前的人缓缓倒下时他看到了呆立在原地的皇帝,他迅速接住倒下的人,慌乱,后悔,害怕让他一下子不知所措。

“冰清,冰清你没事吧。”他抱起全身乏力的木冰清,颤抖着手替她擦掉她嘴角的血,木冰清挤出一丝微笑。

“王爷,我没事,你不可以杀他,他是你父皇,你不可以背上弑父的罪名。”

“冰清,冰清,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王爷,冰清骗了你,冰清其实早就知道你实力雄厚了,冰清接近你,只是为了借你之力为家人报仇,但是冰清也是真心喜欢王爷的,冰清想与王爷,一生一世一双人。”

“冰清,你别说了,我不怪你,不怪你,你会好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你要陪我一起的,陪我一起变老,我们约定了的。”

“你不怪我,我就放心了,王爷,以后的路,冰清不能陪你了,你要做一个好君主。”

木冰清握住凌瑞的手缓缓滑落,凌瑞痛苦的叫喊充斥着整个皇宫。她虽然内力深厚,但是那一掌来得迅猛,她的五脏六腑皆被震碎,回天乏术。

新帝登基,重整朝纲,多年前孟贤妃和孟丞相谋逆一案被推翻,如今的丞相即皇后母家皆被打入天牢,当初本可生还的孟贤妃被皇后陷害,如今她也洗雪冤情,迁葬王陵,皇帝亲自扶灵跪拜。皇上与皇后自知罪孽深重,各自出家去了。如今朝堂之上一片生机勃勃。

“冰清,愿你在天之灵,保佑皇弟安好。”

凌烨一身黄袍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遥遥望着凌瑞离去的方向。

“我以前一心要报仇,如今真相大白了,反而觉得空落落的,皇兄,你是太子,你才是皇帝的人选,为了复仇为了夺得皇位我失去了太多,甚至失去了我最爱的人,当皇帝本不是我的初衷,如今我要走了,我要带冰清游山玩水去了,她一直想去。”

凌瑞与凌烨说这些话是在木冰清的丧礼结束以后,他暗中与凌烨斗了多年,他深知凌烨的实力,他可以成为一代明君,以前那些事情跟他从来就没有关系,他也是无辜的,他可以放过陷害自己母妃的皇后,怎么会恨一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人呢,他相信如果木冰清在世她也不会恨他,即便她的血海深仇也是由皇后和她的母家一手促成,但她那么善良,她不会恨他。

凌瑞将所有大权交与凌烨,他走得那么坚定,这座写满了他的爱恨情仇的帝都,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冰清,我们说过一起去浪迹天涯,我没有食言,我们终于可以出发了。”

凌瑞骑在马上一路飞奔,离帝都越来越远,他紧皱的眉也渐渐舒缓了,他要带着她,浪迹天涯,从此再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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