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姥姥门前的桂花,风一吹,桂花散,落入春泥,可香气久久不散,萦记忆的漩涡,停留在那时。
香气辗转久侧,徘徊,最终来到了后门院墙,红墙趁着落着小草的水泥地,落上青苔的石墩,可是人却不在了,只剩泥人张望,四周等待。
小时的你我躲过老师的一双鹰眼,以火速穿越人群,靠在院墙的大桂花树上,喘着气,相视一笑,可这还没完,听着老师如雷声的嗓门,仍是跑两圈后解散,悬着的心落下了。也不知何时风一吹,我俩披着满身红尘,桂花带着香气,走进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阳光入墙半丈,你盈盈笑意的拉着我们的手来到了草丛边。前些时日刚下过雨,潮潮的,湿湿的,还有好多蜗牛缓慢的爬着,我们抓了好些泥巴,混着青草味儿,还有淡淡的花的香。
“我们做小人吧”,你弯着两道细眉,我顺从的听着,都是自己做自己的。我拿起一团泥巴,分为三部分,先是头。我的手很笨,半天才捏好一个圆,但是还要用手指肚微微用力去捏出一个下巴,不尖还不圆,力度很重要。望望你,你总是心灵手巧,比我快,都在刻五官了。我必须加把劲儿了,我心里想着。坐在石墩上,靠着已经沧桑的桂花树,时不时换个姿势。身后的桂花树,仿佛慈爱的老奶奶,笑着望着我们,灵机一动的我把掉落的桂花捣成花泥混入泥土,这样泥就香香的,我高兴起来了,抱着桂花树,好不温暖。你惊喜的看着我,又有些嫉妒的看着我的泥土,那时的你我都很注重“隐私”的,你不能用我作品的创意,我也不能用你的创意,但最后我们都不介意的。
时间过的好快,泥人做成了,我的泥人简直就是典型的“火柴人”,站起来都不行,只能贴着几片桂花瓣、叶子用来遮丑。但我那时还是很欣喜的,还放了一朵桂花,别在娃娃头上,然后就去看你的了,你遮遮掩掩,想护着宝贝似的,接下来你模仿节目开幕的声音,像一位艺术家缓缓揭开艺术品的幕布一般一点点的露出了小人。好精致!我羡慕极了,“你总是心灵手巧,我比不上你”,我望着自己的小人,自愧不如。“没事没事,你的也很好,我帮你改一改”,你安慰着我说,“看,你的头做的非常好,比我的都好,就是四肢,不太行”。你随即将我的泥人四肢卸下,笨重的泥土在你手中,就好像行云流水,小菜一碟。只见你拿过来,捏过去,钻过来,小心翼翼地就让生硬的人物线条,变得柔美起来了。手指划过泥土,一条优美的胳膊线条便完成了。我望着仔细的你,浑然不知下课铃声已打,只是一朵桂花落入你的手里,才梦醒。四肢装了回去,我的小人也漂亮了,桂花树晃荡晃荡身子,像是在为我们喝彩。
突然你说,“要不咱俩把它们放在石墩后的墙洞上吧,这个地方鲜为人知,更何况这样一个小角落呢,就让他们见证我们的友情”。
不料时隔多年,便一语成真。我们分隔异地,但我时刻念着你。今年秋,桂花开,我沉醉于桂花香中,亦沉醉于你我的回忆中。不知泥人在否,但回忆,在友谊在。时间带走了曾经你我间的小美好,还有你,但你仍在我心中,陪我在桂花树下捏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