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神色宁静。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左星溟,他脸上不再有平时的杀伐之气和始终如少年般的肆意飞扬。她跪坐在地上,抱着他,他苍白的脸沉在她金色的凤服中,金线映着通明灯火,在他脸上投下一点点璀璨金斑。
任一朝的皇后都只能着红而不可着金,这与帝王比肩的颜色,左星溟给了她。他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像她从不觉得有应该受宠若惊。
他们在这纷繁乱世,如两只幼狼般,在无限的诡谲阴谋中相依为命,在无数的性命之危中活了下来,把他们的敌人撕碎,终于踏上了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得到了无可比拟的力量。
他们本就是姐弟,是恋人,生死与共,同气连枝,合该平起平坐,共享江山。
他们只拥有彼此,只相信彼此,只需要彼此。
可左星溟死了。
死在他们大婚的这一夜。
死在她的怀里。
左星翡垂着头,一缕还未来得及绾起的发丝垂落在左星溟脸上,她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轻轻抚上他已经再无生机的面颊。
这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极尽温柔的动作,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是激烈的,疯狂的,互相撕咬,互相拉扯,恨不能把血肉互相融在一起。
她很镇定,没有流泪,轻抚的手指温暖而干燥,一丝抖动也没有。动作很轻很轻,就像怕把他惊醒一样。
在殿下跪倒一地的宫人颤抖着抬头看着他们的帝后。身着凤服的女子昔日锋利的惊绝艳色收敛殆尽,宁静如水。
如同一颗心烈火焚烧而过,空余一捧死灰。
她声音很轻很轻:“太后呢?”
汪贵全一抖,忙低头应道:“回娘娘,太后娘娘还在青雀宫,储大人正带内卫看着。娘娘可是要审——”
“不要。”
她忽的抬头,眼如黑潭,吞噬了投入的一切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