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半日空闲,我们又赶回老家看望年逾八旬的老爹,老爹院内郁郁葱葱的韭菜畦中,若隐若现的"半夏"苗引起女儿的好奇,女儿连珠炮式的问题将我的思绪扯出了好远,又牵出一直以来萦绕于心间悠远的眷恋。
那是一九八八年,那个闷热的暑假,我接到了师范的录取通知书,升学的喜悦瞬间被近百元的学费压力所冲淡,为哥哥盖房娶媳妇已耗尽体弱多病的母亲所有积蓄,这近百元的学费不亚于一座大山,我踟躇不定,还没等我开口,母亲已经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学必须上,“老鼓眼睛”(半夏的俗称)已经熟了,我们去刨“老鼓眼睛”吧,于是乎,整个暑假,瘦弱的母亲带着我和刚小学毕业的弟弟,钻进了密不透风的玉米地,去搜寻一个个或小如黄豆粒或大如小花生粒般的“老鼓眼睛”,饿了,啃几口带的干粮,渴了,喝几口自带的凉白开,方圆十几里的玉米地里,都留下过我们抓刨过约痕迹,洒下过我们辛勤的汗水。记得有一次,带的水喝完了,弟弟渴极了,在小河边随便挖了泉子喝起水,结果不久便上吐下泻,还发起了高烧,小小的他没有为自己的身体不舒服抱怨,却惋惜着今天的“老鼓眼睛”肯定比昨天刨得少了……
回到家,我们忘却了玉米叶刮出的伤痕被汗水浸润的疼痛,与年逾八旬的爷爷一起将“老鼓眼睛”洗净去皮,望着一个个洁白如珍珠般的半夏粒,心中的喜悦无法形容。遇到阴雨天,怕没有晒干的“老鼓眼睛”长毛腐烂,爷爷就将他的火炕烧热,将它们平铺在炕上将它们烘干,这个夏日里天天风扇空调连轴转都觉得无法忍受的我,在热的睡不着觉时陷入了沉思:在那仅靠一把蒲扇度夏的岁月里,年迈的爷爷躺在火热的炕上,在老家低矮的屋里,如何度过那一个个闷热的长夜,多少次我潸然泪下,朦胧中仿佛会看到爷爷慈祥满意的笑脸……
暑假结束,我带着我们一家辛苦劳动成果换取的九十六元钱由哥哥送到学校,开启了我的求学路,如今,我已为人师近三十载,再次见到这郁郁葱葱的半夏苗,心中的酸涩谁人能懂?泪眼婆娑的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欲说还休~ (半夏又名地文、守田等,属天南星目,多年生草本植物。半夏高15~30厘米,野生于山坡、溪边阴湿的草丛中或林下,叶子有长柄,初夏开黄绿色花。在西藏也有分布,海拔3000m左右。中国大部分地区有分布。广泛分布于中国长江流域以及东北、华北等地区。
半夏又叫水玉、地文、和姑、害田、示姑、羊眼半夏、地珠半夏、麻芋果、三步跳、泛石子、老和尚头、老鸹头、地巴豆、无心菜根、老鸹眼、地雷公、狗芋头。
半夏地下有白色小块茎,可入药。药用植物,具有燥湿化痰,降逆止呕,生用消疖肿作用,兽医用以治锁喉癀。半夏种为中国植物图谱数据库收录的有毒植物,其毒性为全株有毒,块茎毒性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