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看着手机屏幕，眼睛酸涩得几乎要闭上。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昨晚发出的“晚安”，而上面，是尚坤简短的回复：“嗯。”
她指尖无意识地滑动屏幕，聊天记录像一条单调的河流，几乎总是她起头，她延伸，她努力寻找话题，而他，只是偶尔投下一两颗石子，激起一点微不足道的水花，便又恢复沉寂。就像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他依旧悄无声息。
眼睛干涩的刺痛感提醒她看得太久了。她锁上屏幕，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啪”一声。室内很安静，窗外阴着天，灰白的光线透过玻璃，给一切都蒙上一层沉郁的调子。
他生气了吗？木心忍不住想，思绪微微飘散。可能是因为昨天他提出周末去看那部新上的科幻大片，而她却拒绝了。她当时确实有推不开的事，导师临时加的课题讨论会，关系到期末评分。她解释过了，语气甚至带上了点恳求的意味，希望他理解。
但他只是回了句：“哦，那算了。”
隔着屏幕，她试图揣摩这三个字背后的情绪。是失望？是不快？还是真的……无所谓？她宁愿他是生气的，生气至少说明他在意。可怕的是那种“算了”的姿态，轻飘飘的，仿佛她以及她的拒绝，都无足轻重，不值得他多费一点口舌或情绪。
他总是这样。不主动联系，不主动规划，不主动表达需要。好像这段关系里，推动一切的滑轮必须握在她手里，一旦她松懈，一切就会停滞不前，陷入令人心慌的死寂。就像此刻。
她甚至怀疑，如果她从此也不再主动，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会像断线的风筝，悄无声息地飘远，最终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连一句正式的告别都不会有。
这种想法让她心脏微微缩紧，一种酸楚混着无力感漫上来，比眼睛的干涩更让人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又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依旧空空如也。她点开他的头像，那是一个冷色调的风景照，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点难以靠近的距离感。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犹豫着。
要不要问问他？问“你在干嘛？”或者“心情不好吗？”……可是，多少次了？总是她先低头，先试探，先伸出触角去感知他的温度。每一次的主动，都像是在消磨自己内心的一点什么。她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
或许他根本没生气，只是……只是习惯性地被动而已。她试图为他开脱，心里却另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习惯？一段关系里，如果一方总是习惯被动，那另一方该有多累？
她最终还是扔开了手机，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闭上发涩的眼睛。算了，她也“算了”一次吧。
室内寂静，只有窗外隐隐传来的、沉闷的都市噪音。她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透明的茧里，能看见外面的一切，却无法触及，而那根能轻易破开这层隔膜的线，却始终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而他，似乎并无意拉扯。
眼睛闭着，那酸涩感却挥之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