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梦师,游走在真实与虚幻之间。
“真的梦,是不会只让人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它们分恶梦和美梦,人通常把想看到的称之为美梦,不想看到的为恶梦。美梦有时候,醒了就散了,恶梦却最让人深刻,就像是虚幻中跳出来了的小恶魔一样。”
一:邪恶的梦师
这样的恶梦,哪怕是她也不敢停留一步,抓住他的手臂,穿过混沌的地界,朝光明的出口冲去。
“沐……你额头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他不介意的时候看见了的,也不是离开要刻不容缓,他真的想停下了靠近的看一看,让她给他摸一下这样美丽的印记。
跑了起来,大气也不见她喘过一声,依旧保持着速度往前跑,她气息丝毫没有乱地说:“这是每一位梦师都会有的额头纹,只是每一个人都会不一样,它们只在梦境里才会显露出来,算是身份和阶级的一种象征。”
他跑的胸口有些隐隐作痛,仍然能很好的跟上她的脚步,只是喉咙里像火烧了一样,气喘吁吁地问:“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可以成为像你这样的梦师?”
“我曾经为华特公主织过梦。”她想一次堵住他的嘴。
“原来你就是那邪恶的摄梦师!”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点也不畏惧她的身份是游迹大陆上臭名昭著的弑君者。
“你不怕?”她问,其实她一开始只是有些恶作剧了而已,想吓吓他,根本不在乎被他知晓自己是谁。
“这个梦很凶险吧?”他也知道一些关于梦师的事情,“还可能你会和我一起迷失在这凶险的恶梦里,你完全有机会出去的,可是你现在却是在救我,我一点也不觉得你像是他们说那样邪恶。虽然你不一定是个好人,但你也一定不会是个坏人。”只是有点奇怪而已。
奔跑的的过程中,她拖拽他越渐虚弱的身子走,可是眼看着曙光越来越黯淡了,她唤出梦妖,一朵金色光芒,像烟花绽放一样的照亮了黑暗,也映出了她的脸庞,黑眸里像是被点燃了那样。
“梦妖,快去!”
扑闪这双透明小翅膀的梦中精灵,回头一看,受到惊吓似的,振动着翅膀化作了一道流光一样冲向曙光的地方。
“你……你放开我,离开吧……”他虚弱地说,进步越来越慢了,眼前一片模糊,心脏像是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了的那样,“我好难受,好难受……”
“坚持住,你看见前面的曙光了吗?”她指着梦妖维持住的曙光,“跨过那一道门,你就可以彻底摆脱梦魇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给华特公主织了什么样的梦境吗?”
“他们说是‘虚度’,任何人都解不了,包括你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了,完全是被拖着在往前跑。
终于在曙光快消失前到底,并且通过了最后的一道门,也到了他们的离别时候。
“你想知道吗?”她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停留了下来,回头问他。
“我想知道。可是,我还会觉得你吗?我们还会再见吗?”
很多被困在梦境中的人都问过她这样的话,而她的回答却是:“等你醒过来了,我再告诉你。”
而他们大多数人醒过来之后,也只是模糊的觉得这样一条黑漆,看不见尽头的走廊,和眼前如何也靠近不了的光芒,还有一些根本不知道梦里有什么。这就是他们梦境的全部了。
潜行在雨夜中的人,如同黑夜的影子一样出没在黑暗之中,之后又无人察觉的进入一处热闹非凡的小酒屋里。
“皇族的人正在四处追杀你,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年轻的酒老板一边坐下来,一边说。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紧张,根本不怕会被连累到的那样。
从她三年前给华特公主织梦‘虚度’之后,便被皇室家族以谋杀的罪名,开始天罗地网式的追捕。
她敢进来,自然不会让人发现,深藏在斗篷帽子里的人戏谑地问:“你难道不想拿我去换些赏钱吗?”
年轻的酒老板像是被逗笑了一样,眼中也闪过了不屑:“谁稀罕他们那一点赏钱了?你这次回来的那么快,事情已经办完了?”
她顶着一身湿漉漉的斗篷,浑然不觉地说:“途中遇到猎人,不想和他们对上,所以绕了路,回来的迟了些。”
原来还可以更早。年轻的酒老板了然的耸了耸肩,但是语气十分可惜地说:“哪怕你回来的再早,我这里也还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感觉他整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找遍了这个游迹,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留下。”
斗篷里面的人沉沉地说:“你的意思是他已经……”
“有可能,也可能根本不会,”酒老板打断了她的话,怕一语成谶,但是也更相信那个人不会让自己输的那么狼狈,“他可是可以教出你这样徒弟的人,或许,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他,还会回来吗?夏沐想有些入神,表情恍惚迷茫,看不见她脸的酒老板把她的一言不发当作了沉默。
她站起了身来,准备离开:“既然你不打算拿我去换赏钱,那我就先走了,一有消息,就来咖啡馆找我。”
酒老板只目送她从门口离开,之后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目光幽幽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自嘲自解的喃喃自语:“要是我真的拿你去换了那赏钱,只怕他回来之后,会织一个让人永远不愿意清醒过来的梦,当成棺材送给我。我可不是某些人,放在大好时光却梦里虚度,到老到死……”
出了小酒屋,她再次融入黑暗里,消失在雨夜里。他离开时毫无征兆,唯一留给她一条信息,就在这酒屋的老板。那位年轻的老板从见到她的第一次就像是知道了他会消失不见了的一样,他离开之前来过小酒屋一次,和年轻的老板一起喝酒。
年轻的老板只知道他会走,但是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要去哪里。他临终前让老板给他带了一句话给她。
第一次见面时,年轻的酒老板就告诉了她:“他让我转告你,在他没有回来之前,替他看好那间咖啡店。”
灯火通明的大街上,人潮喧哗,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看着还是让她觉得孤独和冷。
二:找上门来的线索
早上和中午都是“第七号”咖啡厅的正常营业时间。复古风的欧式建筑群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标志性之一,大街两面植满了高大的树木,绿树成荫,充满了惬意和舒适,行走在这里,心情随风一起回归了自然。
“第七号”咖啡厅的玻璃门上挂在营业的牌子,可是来往的路人却甚少会进到里面去坐一坐,喝上一杯咖啡。
生意从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就一直这么的冷清,店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一般的客人都不会进来,进来的客人却都不是一般人,自然就更不好去打发了。
开门营业到中午,终于迎来了一位客人。是位女顾客,中年妇女,其貌不扬,她好像鼓足了勇气之后才敢推门进来。
“是乔先生让我过来这里找一个女孩子的!”她全身打着寒颤,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脸无血色,快要站不稳了的扶靠着其它的东西以支撑自己不会跌倒。
“这家店里就只有我一个女孩子。”
“你叫夏沐?”
“我是。”
她好像稍微缓过点劲来了,自己摸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捂着胸口,深深地喘息着,十分抱歉的一笑,“请问有甜的东西吗?我只是有点低血糖。”
夏沐冲了一杯牛奶给她,里面加了几勺糖浆,搅拌之后,端到了桌面上递给了她。
“谢谢!”她急忙喝了几口,像是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昏迷了的一样。喝完了,她再次道谢了一句,只是紧紧地握住玻璃杯子不放了。
“乔先生让你来找我?”夏沐将信将疑地问。
“是的,”中年女人点了点头,恢复了些气色,“他只告诉他姓乔,让我们都称呼他乔先生。我叫胡惠兰,是他让过来找你的。”
“他让你过来找我,那他人呢?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只告诉我你的地址之后就离开了,连声招呼也没有打。”
“那他让你过来找我干嘛?”夏沐眼中充满狐疑的看着她。
“夏沐,阿姨求求你,救救阿姨的孩子吧!”胡惠兰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控制不住眼泪掉下来,“是,是乔先生让我过来找你的!”
“是他让你过来找我救你的孩子的吗?”夏沐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救得了你的孩子?”
“不不……乔先生是不会骗我们的,他还说了,几句话,让我转告你的!”她顿了顿,大概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地说,“他说让我们在你医治好了孩子之后再告诉你……”说完,她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了。
小酒屋。
很少有人会早上过来玩,小酒屋的营业时间从下午才开始,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你说他什么意思?”酒老板现在比她更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他们坐在吧台上,夏沐手里拿着一杯酒,没喝一口,也没有和他搭一句话。
“我们辛辛苦苦的找了他快一年了,半点踪迹都没有,果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哪里吗?”酒老板虽然对乔这怪异的性子已经习以为常,还是很无奈的说。
他扭头看着坐在旁边跟块木头似的人,“你真的要去救那姓胡的女人的孩子?万一她是为了让你救她的孩子,骗你的呢?”
“乔是不会骗我的。”她平静而笃定地说。
“也不知道他留给了你什么样稀奇古怪的话。”酒老板感到有些无趣地说,玩弄了手里的来,摇晃着杯里的酒液。
曾经的他算不算是稀奇古怪?夏沐难得一笑,却独乐乐的看了他一眼。
“我想知道乔给我留了什么话,这次又要出一趟远门了。”去救那个孩子。
“事情还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如今皇族的人正在批捕从失落之城偷渡过来的遗民,这次出去更是要小心谨慎。”皇族的追捕,猎人神出鬼没,无处不在,她的处境还真的让人担忧,“别到时候被抓住了,重新流放到死亡之海以外,让别人拿了赏金。”
“你年纪轻轻,别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夏沐说,不过,他的话她也领情了。
“嗯……”酒老板郁闷的长长应了一声,心里暗自腹诽,哪里小,他哪里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