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德,如果你决定了要走,那就走吧,我陪你。
你世界里的天空总是灰色的,朵朵白云也让你感到如此压抑,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月亮和暮色。
父母亲,妻子,儿子,朋友,这是你社交圈的所有人。可,即将到古稀之年的你,身边只有妻子,守着一栋屋子过着名存实亡平淡无奇的日子。这时候,奎妮的一封信将这看似平静的一切打破。
沉默的你,竟想着徒步去看那位身患癌症的老朋友,听了加油站女孩口中的信念,更加坚信自己可以。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你是感性的,因为,你几乎把理智丢在一边。
一路上,道路、农田、森林、河流、旷野、荒原、高峰、深谷,还有数不清的人,和一条狗。其实你深知,自己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不过是个匆匆过客。左腿迈向右腿,右腿迈向左腿,仿佛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
城市和田园,他们相互连接,缺一不可。当你走在通往城市的那些乡间小路,你一定是感到心思澄明,当过去种种如胶片般一幕幕在你脑海里回放,却怎么也抓不住,那时的你,是悔恨的吧?心里唯有一句句,为什么我当初没有这样或那样做?
戴维的死和妻子的疏远,整整二十年,你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却无力改变,与妻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如同两个陌生人,没有交流并且压抑的生活。如果看到戴维被海浪卷走时,你没有退缩,没有解那双碍事的鞋带,是不是会有另一番景象?是不是戴维可以不用死,又或者是陪着戴维一同被海浪卷走?可是人生哪有如果,死亡也不会多留给你一分考虑的时间。就是这么残忍,唯一的孩子,就这样离你而去。
你也是一个缺爱的孩子,母亲留下你独自去旅行,父亲酗酒不断为你找阿姨,你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甚至连母亲的一个笑你也觉得那么温暖明亮。因为没有享受过,便也不懂得该如何去给予。你曾想,如果你的父母是另一对慈祥和蔼的父母,那么生活是不是有些翻天覆地的变化?父母不能挑选,你找了一个美丽温柔的妻子,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你翩翩起舞,她与你相识时羞涩腼腆的面容,她哄着戴维睡觉时温柔的脸庞,戴维哭闹时她安静镇定的声音。戴维还活着的时候,你们一家人是过着多么岁月静好的生活呀。
对啊,戴维死后,所有的幸福仿佛一夜之间全消失了。妻子从主人房搬到客房,客房的门总是紧闭着,将厚厚的窗帘拉起再也没有打开过,这是不是算妻子将自己的心房关上?心永远都不会骗自己,或许只有失去以后才能懂,原来,陪伴身旁的人一直在,便可心安。
你走了,留下妻子一个人,她害怕,惶恐,感觉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她觉得你再也不会回来。你真的好坏,这样伤她的心。她担心你,担心你走到哪里,担心你是不是会饿到,担心你的体力。而你,义无反顾的往前走,为了弥补年轻时所犯的错误,也为了对你的老朋友说一声谢谢,谢谢她因为你顶罪而远走他乡。
好了,你一边走一边述说着你的故事,你也听着别人的故事,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评判。因为你知道,每个人的选择,都有他自己的意义,轻易的去评判他人,的的确确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再后来,电视上,报纸上到处都是你的新闻,从哈姆斯南部到贝里克,一位六十七岁的老人。
你吸引了很多人,多到甚至成立了一个小组,你发现,旅途中多了争吵,多了热闹,可离初衷却越来越远。你不懂得拒绝他们,因为他们说他们的目的是祈祷奎妮健康安好。局外人的我,却知道,真心的能有几个,不过是为了名,为了利,为了财罢了。终于,你摆脱了他们,从一个开始的一个人,到插曲的一群人,再到最后的一个人。还是一个人好吧,自由呢,却也很孤独。旅途遥远,总归是要回归一个人的。
你差点将自己打败,被孤独,被痛苦打败,在靠近终点很近的地方。是你的妻子,给你力量,她不想你日后后悔,便鼓励你坚持往前走。你知道你很痛,其实她比你更痛,怎么说,也是自己心爱之人,也是朝夕相处二十年的人啊。
旅途总归会到达,你用脚印去丈量从南到北的这段距离。你到了。看到了奎妮的肿瘤,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挤压的面目全非。你把带给她的石英石挂在窗边,享受着阳光。你对她说了一声谢谢,便离开了。你和妻子参加了她的葬礼,也算是对这段往事画上一个句号。
你和妻子,相互吐露心声,这二十年来的误会终于冰释前嫌。你们想起初遇的那个晚会,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起舞,穿过晚会向灼灼其华的女子走来,两人低语一句,便许下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