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一一武媚:如意娘
附:
燕姝对明月,荆艳促芳尊。
别有青山路,策杖访王孙。
一一上官仪:宫体艳句
一、大众武则天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以上是骆宾王《讨武檄文》第一部分:竭力声讨、揭批武则天滔天罪行。初唐诸杰主张文学革新,鄙视魏晋以来内容空洞的骈骊文和初唐上官体,而骆宾王和王勃的骈文,却写得超级精彩。上官仪的奉和诗写得也很出色。
骆宾王才华绝伦。工整的对仗、错落有致的节奏为文章增色,檄文更显气势磅礴;足以扬军威,振军心;迅速为徐敬业聚兵十余万之众。
而这次兵变很快失败,倒像是初唐政坛几个失意政客和对当局心怀愤懑的高干子弟,共同发起的一场搅扰闹剧。徐敬业的扬州兵变,不但没有把武则天拉下马,反而促进了她改元称帝的决心。唯一的影响,竟让骆宾王名垂千古。
檄文控诉、揭批的种种罪行,武则天并未否认。据说,她读罢檄文赞不绝口,大骂宰相裴炎耽误人才。接着,微微一笑,迅速调兵遣将,不到俩月就平息此乱。可见,政治家和文学家之间,还是存在某种天壤之别。
说的再明白一些:真正的武则天,是骆宾王描述的那个十恶不赦的哈怂女人吗?以至如今,一旦提起她,还有一个口头禅曰:其淫可比武则天。好像武则天的淫乱行径,都亲眼看见了似的。儒家治下就是这样:只许皇帝放火,别人不能点灯。并以此为责人标准。
武则天,祖籍山西并州,今之文水县人。武氏一族,北魏时期属中级官员阶层,家境一般。隋朝时期,武则天的父亲武士彟,已沦为木材商人。武士彟善于钻营,恰逢隋炀帝杨广大兴土木,很快发了大财。
后来,武士彟在军队服役,参加征讨高句丽的战争,因战功擢升小军官。隋末乱世,李渊在太原起兵。武士彟为李渊招募兵员、筹措军费;从而立下大功。
大唐建政之初,武士彟受封兵部库司;相当于如今军队总装备部部长。地位比较显赫。李世民继位后,武士彟的职位有所下降。先是掌管皇家禁军,后又降任地方数州都督。所谓都督,即地方军事长官。
武士彟逝世后,追封礼部尚书。担任四川利州都督期间,如夫人杨氏,为他生下女儿武则天;杨氏,为前隋皇族。可见,骆宾王嘲笑武氏地实寒微,是相较大唐李氏而言。如对中下层人士,武则天的出身和血统还很不错。
传说,武则天幼时生得颇为神气:什么龙睛凤颈、什么天额地颏;总之是很富态、很灵慧、很美艳又不妖媚的那种美女。
二、才人武媚娘
武则天十四岁入宫,不久升为才人。所谓才人,是皇宫嫔妃最低一级,负责皇帝的更衣等事务。可能长得确实美艳,一次更衣时,李世民不禁兴起睡了她,并赐号武媚娘。骆宾王说:曾以更衣入侍;就是指这回事。宫女只要跟皇帝上床,就不再普通。这是决定命运的必然要素。
从此,武则天和李世民接触多了起来,无论办公还是私生活。可叹可喜的是:当时唐太宗已四十多岁,又是十分勤奋、十分明智、十分虚心的皇帝;这些优点,都给予少女武则天以启迪。
李世民年轻时东征西战,又负过伤;将老未老之时,身体很不好;加之宫中美女太多,他常常生病。近十年时间,武媚娘并没有怀孕。期间,武媚娘借机学习掌握了许多治国理政知识。如果没有如此奇遇,大唐历史恐怕要改写。
不久,李世民病情加重,诸位皇子须到驾前陪侍尽孝。其中,多情的九皇子李治,他陪父亲吃药时,瞅见了床边不远处、约二十岁出头的武媚娘。武媚娘也在偷偷打量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九皇子。四缕热情的目光相遇,竟闪出火花。
当时,李治的目光有点发呆。这一发呆也很重要,不然历史恐怕又要改写。骆宾王在檄文中说: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指的就是这些内帏琐碎。春宫,太子的宫殿;这里指后来做了太子的李治。
之前一段时期,已多少有点美丽少妇风韵的武媚娘,更加光彩照人;以致传说有星象家观测到皇宫暗生异相。李世民下令调查,还因此冤杀许多无辜。可见,李治被武媚娘的美丽风姿迷倒,并非浪漫的谎言。
李治和武媚娘的热情不断升温,他们背着病得奄奄一息的李世民,相约在皇宫的洗手间;拥抱亲吻,或者还干了别的好事。这是中国历史上一次伟大的偷情。因为这次偷情,决定了大唐王朝的命运。
李世民驾崩。按皇宫例制,先皇生前睡过而没有生育的低级妃嫔,必须出宫;到长安城西郊的感业寺出家为尼,为先皇亡灵念经超度。其中,必须有武媚娘。
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替武媚娘捏一把汗。她后来是怎么又回到等级森严的皇宫?想起来就令人发怵。更无法断定,她瞥向李治的第一个勾魂眼,究竟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些机缘无论那个火候拿捏不到,大唐历史都得改写。
三、尼姑武则天
九皇子李治继位,简直是个意外。他并非李世民最优秀的皇子。李世民病危时,国舅长孙无忌和禇遂良等老臣主政。大唐未来的皇帝,必须在长孙皇后的儿子里诞生。据说,长孙皇后是最贤淑的皇后,为李世民生下三个皇子。
嫡长子李承乾,原是太子;才学各方面也很优秀。但太子承乾后来有个毛病,就是喜爱男风;现在叫同性恋戏称同治;深为李世民所恶。
还有个重要因素:太子承乾的岳父,是原瓦岗寨老英雄侯君集,时任兵部尚书。侯君集在初唐军方位高权重,是个十分拥有势力的大唐元勋。太子承乾一旦上位;侯君集,这个未来的大唐太师,对长孙无忌来说,就是个大障碍。
太子承乾很快因谋反、试图弑君之罪而被废掉。谋反,真是解决异己的好罪名;关键之时,一定有用。侯君集,不愧是瓦岗寨出身的老二杆子;他一怒之下,果真造反;结果兵败被杀。
长孙皇后生的第二个儿子,是四皇子越王李泰。李泰,文武双全,比其他皇子更加优秀。但太过优秀的人,难免暴露、狂妄、傲慢。仅此,不但为父亲所恶,更被国舅长孙无忌担心难以驾驭。
唐太宗和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一干老东西,各怀鬼胎;在病塌前算来算去;殊料,温情仁慈、于世无争的九皇子李治,到最后捡个大便宜。
如果没有皇家这几番十五贯套九连灯式的谋划演算,李治恐怕连晋王都不会做得长久;更别说我们可怜的武媚娘,她还有何指望;一定会长眠感业寺的枯井。大唐历史还须重写。
李治继位后,重大国事,几乎全由国舅长孙无忌捣鼓。他清楚,自己原本是个儿皇帝。人闲多愁,愁多伤心。皇宫生活单调,李治不禁想起与自己曾经偷情、相爱的武媚娘。
天可怜见!感业寺小尼姑的经文,或许感动了观音菩萨,愣是为她续下这段情缘。也可能冷寞的皇宫,原本就没有野外多趣,惹得李治不住气儿地往感业寺跑。不久,小尼姑竟然怀孕了。
四、昭仪武则天
恰于此时,宫中先天不育的王皇后,正因自己的失宠,对情敌萧淑妃大生闷气。人一旦生气,就容易犯糊涂;何况,还是因吃醋而生气的美女,更容易生出奇怪的事来。果然,有暗探汇报:感业寺有个小尼姑,可能已经怀上龙种。
这还得了?皇帝的床帏事务,本在皇后的管辖范围之内。越发被气糊涂的王皇后,应该没有多少坏心眼。但她假装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个让鹬蚌相争、自己得利的计谋,在自作聪明的脑海中生成。
她先是笑吟吟、私下去感业寺探望小尼姑。接着,以母仪天下的姿态,关心起皇帝的子嗣问题。她向李治提议:应该尽快把怀孕的小尼姑接回宫中,好生滋养;为皇帝保护龙脉。
得来全不费工夫。王皇后的建议,正合乎已不知所措的李治之心意。命运的天秤,悄悄地向小尼姑倾斜。好不容易哦,我们的武媚娘,终于回到皇宫。
按说,年轻貌美的萧淑妃,应该体会到目下斗争态势的变化。然而,人一旦得意起来,也容易犯糊涂;尤其是正在得意的美女,又醋劲乱发。
萧淑妃手里有一张王牌:就是她生的皇子李素节,太聪明、太招人喜爱。以致李治几次考虑废了太子李忠,而重立素节。
但王皇后不同意。
太子李忠的生母,原是普通宫女。表面上,王皇后把太子李忠当成亲生儿子,死死盯住萧淑妃可能会反窜角色。当然,依照宗法嫡庶制度规定:所有妃嫔生的皇子,都是皇后的儿子。
接下来的角斗,已经被得意和醋劲搅得更加糊涂的萧淑妃,专盯着王皇后不孕不育的不足,肆意攻击;还盯着武媚娘出身无名的短处,使劲嘲笑。她密谋废掉王皇后,取而代之。
更不可理喻的是:糊涂的萧淑妃,竟对皇帝也耍起态度。萧淑妃似乎完全忘记了,后宫只有皇帝一个人种可以依附。无形之中,萧淑妃把一个敌人,变成三个。如此糊涂的萧淑妃,焉有不败之理。
世间的聪明人,之所以聪明;当有过一次经验教训之后,就绝不会再次犯同样的错误。武媚娘,就是这样的聪明女子。从服侍太宗之时起,她就认清了皇宫的游戏规则。当被赶出皇宫、几乎要绝望之时,好不容易才得到目前这丁点儿的命运契机,她绝不会轻易放过。
武则天左右逢源、精心筹划,不露痕迹地反利用王皇后,轻松地干掉了眼前第一个障碍:萧淑妃。
只有一个男人和许多美女的皇宫,好玩又惊悚。如果没有皇宫众位美女自作聪明的几番演算,武媚娘就是个生殖机器;大唐历史又得改写。
不久,近三十岁的武则天,生下她的第一个公主,据说,开始也叫太平。因此,她被唐高宗李治晋封为昭仪。
李治天性仁慈懦弱。这样的男人,在孤独而寂寞的深宫,对成熟聪慧的美女,很容易产生依赖情结。他常把朝堂的烦恼,有意无意地向武昭仪诉说。不料,这些烦恼事,每次都被武昭仪帮他轻松解决。
武昭仪的这种优势,岂是常常自作聪明的王皇后可比。渐渐成熟的李治渐渐离不开武昭仪;他在朝堂处理政务,突然一改往日的懦弱和寡断,忽然有了主意;这种情形,很让各位镇国大臣暗暗吃惊。
牵涉种种利益的消息,在王皇后和她所属圈子的亲信之间,暗暗传递。通过分析他们明白了:从感业寺召回的小尼姑,原来并不是省油的灯。但为时已晚。从很早时起,武昭仪把精明的目光,又投向常常自作聪明的王皇后。
未完待续
唐都浪子《诗解大唐》之:武则天的少女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