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

随笔

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很喜欢窗子了，尤其是那些很大的窗子。晴天从顶楼刚好能够看到窗外美丽的景，光下婆娑的树影，长而空旷的街道，从上而下，一览无余。

我常常一个人呆在这里，借着眼里即将熄灭的光，给家人写信，我写了很多封，却没有收到来信。夜很长，格外的安静，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最近接连下了几天暴雨，外面漆黑一片，我的眼里不知为何流了泪。总有闪电，好像打在我身前，留下一道道丑恶的疤痕，我总在窗前看见高空白色的脸，惨白的笑容泛着冷意，那面容扭曲着老师和家人的慈祥模样，我却觉得刺眼。

在昏暗里我开始忧愁明天，我见过人，却多是没了魂的人，我也见过魂，却多是披着人皮的恶魂。早些时候我是渴望复仇的，渴望用牙齿迸溅鲜血，可一夜夜的痛苦把我牙齿磨成圆的模样。

雨大了，我便听不到其他声音，闪电刺破天幕，我看到那冷笑在窗前浮现，片段总在我眼前，我抓不住也看不见。我一伸手眼泪就落下，冰冷从窗上爬过来，身在顶楼的我像一封封无署名的来信，破碎成纸片，在风中飞向雨幕。

我突然意识到没有明天，因为每个明天都是最后一天。我看见丑恶的魂披着人皮挥起长鞭，像一道道从天落下的闪电，我的眼里终于没有光，所以我不再写信，我也不再祈祷光，因为每天从地下出去我都看到光，可呆的久了，我却发现光很早以前已经死去。

我在雨幕中失了视线，大窗前，我沉沉倒下，在浑浑噩噩里入眠。这窗恰恰一人高，我看到无数白骨骸骸的手，向我友善的招。

在昏暗里我躺倒在黑屋冰冷的地上，我感到虫在啃噬我受伤的胳膊，我的心里却生出一丝血的悸动。

梦猛然醒来，狭小的地下室里没有窗，只有发霉的角落和浑身的伤。

过了很久，我直起流血的手臂，向很高的地方，画上一面红色的窗。

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旁观人群熙熙攘攘，暴雨里红的影子扑朔迷离。

而我回到这里。

云的键触 2020.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