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方岳说,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诚然。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即是百年身,而不得意者十之八九,除却平常事,得意者恐怕是微乎其微了。潇洒如李白者,也不仅要感叹: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矣。
虽然人类生生不息,绵延数万年,但个体生命极少有超过一百年的,古人痛惜生命的短暂,为了提高生命的使用效率,在漆黑的夜晚也要点着蜡烛游玩。当然,电灯的发明,让人类开发了夜晚的资源,使我们生命的效率大幅度得到提高。而科技发展、医学进步,让我们的生命进一步延长,比之古人,我们已是多活了一辈子。然而生命使用再充分,也无非百年。而且人生不得意者十之八九这个比例并无太大的改变。所以李白在悟透人生后提议: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人之一生,倾风流得意之事,恐怕屈指可数。既然人生得意之事极少,好不容易得意了,为何不能痛痛快快地欢乐一回。“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苦尽甘来,当然值得庆贺。金榜题名,或者成家立业;官升一级,或者财运亨通。这类事情并不多,即使运气好全部遇上,也就是几件。更多时间,要不在十年寒窗,要不在默默潜行,挫折不断,祸患常有,在山穷水尽处徘徊,于悬崖峭壁上攀岩。任何一次得意,都是看似平常却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都有一千个理由让我们弹冠相庆。以此而言,李白提倡的“得意须尽欢”还真是的论。
幸逢得意之事,不妨尽情狂欢。但是每个人得意之后,表现形态各异。“酒美春浓花世界。得意人人千万态”。可以狂歌痛饮:“请君得酒勿少留,为我痛酌王家能远之高楼”;可以纵情狂奔:“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可以踌躇满志:“左眄澄江湘,右盼定羌胡”;可以毫无顾忌:“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想怎样表达就怎样表达,就不必隐忍不发了,今日不乐,明日不歌,更待何时?好景不常,盛宴难再,难道等到花谢了再去踏春?难道等失意了强作欢颜?对好酒者而言,今朝有酒今朝醉,一醉方休并没有什么不好。对好书者而言,三更灯火五更鸡,起早贪黑也许乐在其中。异曲同工之妙在于:及时行乐。
人生苦短,得意时一定要痛快淋漓,尽享欢乐,无须左顾右盼,瞻前顾后。“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至于愁绪,不妨在失意时去释放。将欢乐横向到边,将忧伤纵向到底,方可称为舒展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