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告别

海子说:“我们最终都要远行,最终都要与稚嫩的自己告别,告别是通向成长的苦行之路。”时光悠悠然滑过我的发梢,踏着十二月午后细碎的日光倾城,层林尽染,倒映在碧水中,红的绿的,要多鲜明就有多欢喜。然走在告别二十三岁的路上,感受着江城的深秋,竟不敢过多停留。

这封告别之信,写的太久,从十一月伊始到十二月的尾巴,写写停停,起初觉得时间尚多,不必急,慢慢来,直到下一个恍惚之间,已是新的一岁开始。毕淑敏道:“你必得一个人和日月星辰对话,和江河湖海晤谈,和每一棵树握手,和每一株草耳鬓厮磨,你才会顿悟宇宙之大,生命之微,死亡之近。”这么多年,一路走来,身旁的朋友来来回回,自己始终茕茕孑立,却仍认不清活着的意义。

像岁初写给自己的那封信:二十三,我会遇见谁?我不知道,那就走着瞧。这一岁的经历,实在值得我用心珍藏。首先,感恩国科大,把我们当宝贝儿一样的宠着,北京集训的一年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各路大牛的讲课讲座,研讨课上学子们争执起问题来滔滔不绝;丰富的文艺晚会,不得不服果壳人的多才多艺;单人间学生公寓每天早上出门,总能碰见清洁阿姨暖心的笑和甜甜的“早上好”,一天都有好心情;野长城上的一山春色,大片大片的桃杏粉砌了瞭望楼和城墙的断壁残垣;国科大观景台上,看到的校园被橘色灯光温暖的像一个美丽又梦幻的“城堡”;Unibike单车车轮滚过的雁栖湖环湖路,那个暴雨将至未至的黄昏,七八个青年疾驰在初夏的风里。

我无比怀念单人间宿舍一本书就是一整个夜晚不眠不休,酣畅淋漓,如饮陈年佳酿。也会为去做志愿者,去做礼仪的自己感到骄傲,与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有意义的事,生命也因此流光溢彩。宿舍小姐妹做的的各色美食,这会想来还忍不住咽口水。一个人骑上单车可以在北京城逛上大半天,从不害怕迷路,因为从未规划过要走哪条路,随心而行,或拥挤热闹的人群,或百年古木下与渊博大爷畅谈。听来自地铁和人海的风,走夜色朦胧的路。这些有多美好,离开的那一刻就有多难熬。离开的前一晚,曾独自骑单车环形整个校园,看十点半的UCAS,都深藏在心。你是我的可遇不可求,可遇不可留,可遇不可有,Miss u since I haven’t left u。

仲夏回到江城,好巧,到今天刚好整六月。实验室生活,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我是喜欢这样的生活的,做实验,内心充实远大于形骨之累;出差颠簸之苦与一路的旖旎景色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办公室的笑语欢声,慵懒可爱的猫,玻璃房子的日影斑驳,我是真的喜欢这里。张爱玲这样描述她的阳光:满地的斜阳,那阳光从竹帘子里面筛出来,风吹着帘子,地板上一条条金黄色老虎似的日影便晃晃悠悠的,晃得人眼花。我就行走在这么美的文字间。

虽然,开题报告写得人生无可恋,但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一路走来的吗?加拿大著名学者格拉德维尔这样写“天才”:人们眼中的天才之所以卓越非凡,并非天资超人一等,而是付出了持续不断的努力。一万小时的锤炼是任何人从平凡变成世界级大师的必要条件。更何况自己不是天才?付出的努力离一万小时还有好远好远。

最后,努力做“近旁的木棉”,不必为任何人低到尘埃里。

江城十二月仍是深秋模样,这封信写给自己,写给二十三岁的自己。就像一年前的那个写信给自己的二十二岁的晚上一样。岁月如歌,流逝的都是过往。二十二岁在日记上写:静时光沉淀,经宵衣旰食,经积水成渊,相信你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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