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所描绘的世界,就是沦为拿破仑猪统治后的《动物庄园》:统治者不断地篡改历史,让现在和未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合乎过去的“预言”,强制向群众灌输“忠诚”、“服从”、“拥护”的思想,并通过无处不在的监控和窃听器监视着群众的一举一动,扼杀每一个反抗的苗头,抓捕每一个潜在的反叛者。
牛津大学教授凯瑟琳·泰勒在《洗脑:思想控制的科学》中指出,人轻信而偏执的想法大多是外来的灌注,而自己又缺乏思考的结果。这样的想法成为奥威尔在《1984》中描述的“捷径思维”:思维顺着一条走熟的路,机械地自动推进。“正统的思想就是没有意识”,被统治者应该是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这样才不会对统治阶级造成威胁。
你永远无法知晓迎面走来的人是敌是友,因为你的一言一行都暴露在某一双眼睛之下,即使是你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都在统治者的操控之中。这双眼睛不仅能监视你,还能借由你在生活中的蛛丝马迹找到你的弱点,再利用你的弱点控制你。你根本没有办法去证实你的任何猜测,甚至,你自以为聪明的一些惊人的发现,也不过是他们愿意让你获得的发现。
将造反者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起来,然后销毁一切与其相关的信息,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他将就此消失。或者说,他从未来到这个世界。
对于有了觉悟的造反者,即使是思想上的反叛,统治者总有办法改造他们。也许你能承受肉体上的痛楚,但你绝对无法抵抗精神上的折磨。所谓的精神压迫是最致命的,它能让每一个勇猛的斗士变得不堪一击,这是摧毁一个人最有效的手段。在痛苦面前,谁都无能为力,即使英雄,没有英雄。对于痛苦,你只会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停止。你只有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才能摆脱惨无人道的对待,当你第无数次说出那个答案,你就会忘记自己最初的坚持。这是对思想的改造。
对历史与功绩的改造则更为简单。只要销毁一切与已然创造出的历史相反的证据,只要为所创的历史制造出新的证明,就能够说服那些想要反驳的人信服它。控制着现在,就控制了历史。
每天活在不断变换的谎言之中,而且总有充分的证据能够证明它的真实性,总是缺乏强有力的论据来反驳它。渐渐地,你就再也想不起真相是什么,只要反反复复永无休止地征服你的思想,谎言就成了真理。
C·P斯诺在《两种文化》中称:忠诚很容易转化为顺从,顺从则常常是怯懦和谋求私利的借口。想象人类漫长而阴暗的历史,你就会发现,以服从名义犯下的骇人罪行,远比以造反名义犯下的多得多。你的无知就是统治者的力量。
在制度性作恶的胁迫力量左右着几乎每个人思想和行为的社会里,个人良心往往就会被看成是一种可能的抵抗力量,人心、人性的心智觉醒也就越加显得重要。若没有独立思想,就注定成为任人摆布的对象。因此,即使守不住过去的真相,也要获取自我意识的管辖权——一旦对“接受他人给予的思想”习以为常,以“人的精神”打败统治者就会变成永远的白日梦。下一次的反抗将会是因为受不了长期压迫带来的艰苦生活。当然,前提是人们还能发现生活是艰苦的。
世界充满荒诞,但永不绝望,相信荒诞终可被超越。历史不断重演,但努力改变,相信明天与昨天终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