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里,曾有无数的谵妄,我虽都能记住,但对出现的顺序有所混乱,这大概是第一个。
在本就混乱的谵妄里,我还妄想厘清顺序,也算是强迫症晚期了。
谵妄里,并非完全虚幻,我有本来的记忆,有些事情在谵妄的那一刻也确实发生,只是我看见的,理解的,确实另一个世界和事件。
朦胧中睁开双眼,自己躺在空旷房间的手术床上,全身动弹不得,仿佛被绳索拴住。
为什么我会在这?我不是正在做手术吗?现在为什么没有医生?
脑海里浮出三连问。
我喊了起来:“有人吗?不是要做手术吗?”
过了许久,一个体型微胖身穿白大褂的人,进入视野范围,然后亲切的问到:“你醒了?”
眼前的这个医生,我并不认识,要跟我做手术的人明明不是他,于是我没搭理他的问候,赶紧说出我自己想说的。
“L主任呢,他不是要跟我做手术吗?怎么还不来?”
“哦,L主任不在,是我来照顾你。”
我看了眼前这个人,年纪轻轻,白白胖胖,觉察不出有经验的样子,怎么会是他来跟我做手术呢?我果然还是被骗了吗,被主任的名号吸引进来,结果还是他的学生来做手术。
想到这里,我开始生气起来。回复了这个年轻医生。
“我不要你做手术,快点,叫主任来做手术,我明明挂的他的号”。
“你确定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他摆弄了一下我左手的输液管,然后走了。好久好久,床前没有人出现过。
过了一会,我进入到一个像会展中心的大场地,场地被装饰的很好,蔚蓝色一般又如海洋馆,仿佛会有节目表演。
突然,一堆阶梯在我眼前浮起来,迅速向我这边移动,我生轻如燕似得几步跳到最上面。站在最上面后,发现,我所看见的大场地只是其中一块,还有另外三块,且三块中,还有别人。
在那三个人中,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老公?!
我大叫一声,“亲爱的,你为什么在这儿啊?这是哪啊?”
老公的神情似乎不对,只是很语重心长回我。“你先别管这么多,先照做,我们才能相见。”
听完老公的话,我又四处张望了下,有一个人站在二楼悬空露台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这个身影也是有几分熟悉,定睛一看,这不是我的手术医生L主任吗?他站在那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一丝邪魅的笑容。
我还来不及想这么多,眼前的世界又变了。
地面如波浪般展开,我好似冲浪一样稳住平衡,可我明明不会冲浪,又怎么会一下这么厉害,心理始终处于恐惧摔倒的边缘。
这一定是个局。我琢磨着,也挣扎着。再奋力睁开眼睛,又回到了那张病床上,依然被束缚着。
虽然不明白我的世界为何变幻莫测,可我来不及去想那么多,我来这里是做手术的,我得尽快做手术。
于是我又嚷嚷起来“快做手术啊”
刚刚那个体型微胖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学生”又出现在病床边,略显不耐烦的说:“你还是要这样吗?”
我不明白他是何意,但下意识点了头。
然后他没有多说,又走开了。
不一会儿,我在次进入到那个‘’会展中心‘’,这次正经的多了一个舞台。
分隔四人的墙开始水平移动,墙上生出了许多花,花依次变大变小,最大的时候如我一般大小。
我们跟着墙的躲避着,在左边一面墙墙移动的某个瞬间,老公找到一个空隙穿行到我的区域。
我和我老公终于见面了。
老公继续说着:“我们就照着他们的做就好了,不要管那么多。”
什么鬼?!现在这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照做。
我脑海里闪现出那个体型微胖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学生”的表情,仔细一观察,仿佛有坏笑。
不对,难道?这些都是那个医生逼我就范的招数,还是我其实进入到了一个秘密医学实验室,他们通过输液来控制我的意识,激发我的潜能。
不等我深想,我和老公突然飞了起来,然后落在了舞台中央。在时大时小的亚克力带刺硬花中穿梭,仿佛杂技表演。
此情此景,再次肯定了我内心的推测,果然是黑心医院,他们借着传统诊治病人的名,想把我变成医学艺术的试验品,只要我不乖乖听话,他们就用液体控制我。
几经折腾后,我的体力已经严重被透支。直到......我再一次睁开双眼,回到那张病床上。
那个体型微胖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学生”也又双出现了,这一次他问我什么我都同意,只要别把我再送去那个世界。
后记:在后来,彻底清醒之后,我对照了医院的病房日志,以及我的家人为我口述的一些情景,可以大致还原一些谵妄时候的真实场景。
这一段应该是发生在我已经出事,经抢救成功后送到ICU观察的前几天发生的。那位体型微胖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学生”实际不是那个L主任的学生,而是ICU的轮流值班医生,正好在那个负责跟进我的情况,他每一次进来都是在询问我的情况,只是我们处在不同的世界,无法沟通。至于我的老公,无法论证他当时是否有真实出现,因为ICU在最开始的几天里怕我感染,任何非医护人员都不得进入我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