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收拾了行囊,把换洗的衣物一股脑儿塞进了旧书包里。
这个旧书包已经跟了他十多年,装过很多东西,见证了他整个青春。书包已经掉了些线,颜色有些发白,套扣也坏了几个,但依然旧得很好看,他一直舍不得扔。每次拿起来,总会引起他的感慨和回忆。
他有时觉得很奇怪,每次在他想起恋爱或者失恋的场景时,这个书包总会在某个角落出现。比如说,买它的时候,他的关于爱情的期盼开始发芽,有了一位暗恋的姑娘;他开始了第一段感情时,他背着书包去拜访一位姑娘,当这个书包被他粗心大意丢掉时,他结束了这段感情;当他再找回这个书包时,他又开始了第二段恋爱,第二段恋爱结束时,他带着这个书包开始了一段远行;当他带着书包回来时,他又开始了第三段恋爱,每三段恋爱结束时,他背着书包在火车上欲哭无泪。
这有点宿命的感觉,于是他觉得他应该在带着这个书包,当他开始恋爱时,再把他丢弃掉。
这个回忆让他很不舒服,特别是在他准备相亲时回忆起这些事。这是人生的重要阶段,注定让他难以释怀。于是他思考了良久,觉得他首先应该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是他的初恋。
很多年后,在单身的这段日子里,他曾经对自己失败的感情经历进行总结反省,于是发现了这么个奇怪的规律:
第一段感情是女生追他,大概是女生冲势太猛,于是他被吓跑了;
第二段感情是他追女生,大概是他冲势太猛,于是女生被吓跑了;
第三段感情是互相追求,大概是他们相互跑向对方时冲势太猛,一下没有刹住脚,于是两个人又相互跑远了。
这真是个奇怪的规律,他在揣测:如果他的第四段感情再失败,大概就是他们相互跑向对方时已经没有的气力,于是两个人始终够不着对方。他确实也没有了气力,在几次失败中惫懒了主动追求的步伐,以至像相亲这种认识异性的机会都很排斥。
人群当中,这样的年青人并不少见。
他之所以要去见初恋,是因为他还把她当作朋友。事实上,刻骨铭心的恋人分手后,一般很难再做朋友,他也搞不清楚她是否把他当作朋友,因为当年他逃跑时,她是那么的痛苦绝望,以致于他常常为此忏悔。
那时,初恋对他很好,而他就像那个懦弱的阿米尔,背叛了感情。这个忏悔开始是很突然的:有一天,他主动给她打电话时,听到她自述结婚的消息,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悲伤还是放松,犹豫了半天,终于受不了年轻时的表现,于是,就开始忏悔起来。
他的忏悔是这样的:请她原谅他当年无情无义的离开;请她原谅他在她困难的时候没能给予援手;请她原谅他一直不敢回头去正视她……
当然,就像西方人忏悔过错一样,总喜欢向上帝而不是当事人,事实上,也没有人愿意用这种姿态对着当事人。
可是,在此之后,特别是来到人生的这个阶段,他还是觉得应该再见她一面,不管是因为想得到她的原谅,还是因为想得到她的关于爱情的忠告。
很难讲,现在的年青人会不会因为感情的事忏悔,除非他是一位诚实的人,而现在的人们都活在面具之下,很难要求他能够诚实地讲自己内心的感受。
但我们应该相信良心,就是每个人都会为他们曾经所犯下的过错难为情,不管是因为小时候偷盗大人的财物,还是因为长大后,犯过违反道德的事情。这个事情不一定会达到折磨内心的程度,但每当有忏悔的契机,每个人都会自然地想起。就比如富兰克林在写自传时候,也不自觉地把自己逼迫朋友的女友发生性关系,以及对妻子不忠不信的事情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