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何归? 心归处,是归处!

蓝灵淑,杭州富商蓝员外嫡女,13岁前是父母掌上明珠,父亲疼爱,母亲唯一孩子,自己性格温婉聪慧,处事也是落落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好看书,13岁时,父亲外出经商被劫杀,母亲因身体本就赢弱受不住打击也跟随父亲而去了,家业落于妾室孙姨娘一房,不久终因孙姨娘不善持家而其子又爱挥霍,致资不抵债,蓝灵淑被孙姨娘卖至青楼——秀春楼。

初至青楼,由一个高高在上被人伺候的大小姐,变成需要处处陪小心看人脸色,还得忍受不时被人轻薄的妓女,落差太大,十分抗拒,每每不是得罪客人就是得罪老鸨,总落得被鞭打掐虐,受饿挨冻的下场。

碰壁多次,终于在三个月后适应了新身份,灵淑让自己不再去抗拒,学会了去接受命运,让自己去取悦客人,取悦老鸨,也去取悦同为妓女的姐妹们,于是渐渐的她的生活也不那么糟糕了。

并且因其容貌清丽,通音律,懂诗画,竟慢慢的被捧成了秀春楼的头牌清倌。

此间,情窦初开,爱上经常来听曲吟诗并且家境富裕的秀才董英楚,两人也有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亦曾海誓山盟,互许终身,怎奈,秀才上京考取功名后,就娶了一高官之女,只给蓝灵淑书信一封,上书:情深缘浅,就此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切切珍重!

抱着书信,蓝灵淑将自己关于房内,三天,不吃不喝,只是不断回忆着曾经两个人的美好,然后痛快的哭着。不顾形象不管影响的哭了三天三夜后,蓝灵淑拿出剪刀,剪去长发,在将长发丢于河水中,看着长发顺流而去时,她对自己说:让一切都结束吧!

于是,哭完闹完后,蓝灵淑对老鸨说:头发及腰时,便是她蓝灵淑破身接客日!

于是,半年后,蓝灵淑变成了秀春楼名符其实的头牌,不仅抚琴吟诗,亦能陪酒同眠。每天周旋于各种富豪高官之间,听着众人对她的各种讨好恭维!日日美酒佳肴,锦衣华服,出则八抬大轿,入如众星拱月,让她不仅在物质上,也在肉体上都享受到了极致的快乐,乐不思蜀,乐不思情!

醉生梦死,她想,人生极致也莫非如此了!只是极致享受的蓝灵淑,却并没有感受到快乐,她只是不敢让自己去思考,因为她自己知道,在她心里,始终都怀念着她13岁之前的那种生活:平静,踏实,干净,简单!

在此时,一家境殷实的商人秦逸轩爱上了她,对她很好,用心,用情,用耐心,整整两年,丝毫不变,只想给他一个家,一个名分!只是,她对他却如对其他客人一般无二,该笑时笑,该闹时闹!不为他的深情所动,只是如旁观者一般,看着他为她伤神,为她伤心,或许她觉得,如她这般“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妓女,是不配得到他那般美好的爱情与呵护的!亦或许,其实她蓝灵淑的爱情早就随着那封写着“情深缘情,相忘于江湖”的信而死了,死得不剩一点灰烬!

只是听着身边姐妹“像咱们这般的女子,最后能嫁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子,着实不易,何况这秦公子又是个家境殷实的,你莫要错过了这个良人。”的建议。感受到秦逸轩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一腔真心,蓝灵淑也曾想让自己就这样跟他过吧!

只是经历过太多悲欢离合的她,把人心看的太透,把生活看得太明白,所以在与其把酒言欢,深入交谈过几次后,她就决定放弃这个想法了,因为她发现,秦逸轩虽爱她,但却不懂她,他爱上的只是那个由她选择性的表现塑造,却由他自己想象出来的蓝灵淑。于是,她跟他说:无情亦无缘,从此不必再相见!

她想,她是注定要负了他的,因为他对她的迷恋终归是会醒来的,当他醒来那刻,便是后悔之时吧。

只是,夜深人静时,她也常常会问自己:此生,何归?自答曰:心归处,是归处!只是,心,尚在否?

这天,微雨!蓝灵淑与姐妹相约至灵隐寺烧香还愿,因姐妹有事需晚些到,又难得恰逢灵隐寺住持讲《心经》,于是她便来到了住持师傅讲经处,边等边听。只是刚听到主持对“自在”的释义讲解,她便入了迷,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对她说:是了,是了,这便是归处了!

“【自在】 是无可无不可的自在,不是自由。自由是不肯受拘束的,但环境不如你的意思,便苦了。独有自在,是到处能安,自然地不受环境所困,一切好坏随缘;乐亦不喜,苦亦不恼,知道他是本来空,自己有主宰的。这个自在,是指大自在。”

走过半程,历经浮沉,有过掌上明珠时的满足幸福,亦经历过痛失亲人被卖妓院的绝望彷徨,享受过两情相悦的甜蜜时光,亦尝到了被最爱的人抛弃的无助伤心,更让自己沉沦于无比奢靡的醉生梦死,还狠心拒绝唾手可得的看似幸福,只是在心中,在脑中,一切都显得无比的不真实,经历这一程,留下的只是彷徨与迷茫!

而此刻,在听到这讲“空”“大自在”的《心经》时,她的心犹如被醍醐灌顶般,彻底的清明了!

于是,她回到秀春楼,变卖她所有财产首饰衣物,为自己赎了身,来到法镜寺,与主持师太彻谈三天三夜后,终于笑着落发出了家,法号“净空”!

出走半生,不管此间经历,归来仍是少年纯真,洗净铅华后的质朴,才是真正的返璞归真!此刻,方明了:心归处,是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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