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真好啊!”
老三老婆晃悠着身子、一瘸一拐地走来,然后慢悠悠地转身、立定、扶膝、下蹲,最后满足似的哎呀了一声。
“后来找公安局了没有?”老胡老婆问道。
“甚公安局?”老三老婆顿时来了兴趣。
“你没听说?老李老婆家里丢了一千块钱!”老秦老婆说道。
“不知啊!甚会?”
“今天晌午。我正吃的饭呢,就听见门口老李老婆在那儿扯着嗓子骂,我说这是怎么了,出去她说她家进贼了。我说甚会,她说她晌午去洗澡,可能忘关门了,回来一看抽屉里的一千块钱没了。”老秦老婆绘声绘色地描绘着。
“后来找公安局了没有?”老胡老婆又问道。
“公安局?哼!你想人家理你呢?咱老太婆甚也不懂,有甚办法。”
于是七八个人坐在青石板上相互叹气了一通,然后又开始谈论鸡蛋涨了二毛钱、村口老张头发脑溢血死了、老王老婆的孙子丢了,又相互叹气了一通,才满足似的散了去。
只要是村里的人都知道,遇上事儿,找政府是绝对不管用的。虽说村委就在几百米处,但是村里人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么要是真遇上事儿怎么办呢?小事儿忍忍就过去了,大事的话,大不了就是人疯掉,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每日晌午,老秦老婆总能听到那嘹亮的叫骂声,于是她心中便渐渐地慌张起来。她放下碗筷,轻声踱步至门口,把耳朵放在门上用心地听:
“我艹你妈的!我又过来骂你来了!昨儿中午十二点,你来我家偷钱来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艹你妈的!一千块钱,够给你买副棺材了。不够我再给你添点儿,买个好棺材!我艹你妈的!哎!我在这儿骂你呢!偷我家钱的那个......”
老秦老婆想躺床上睡一会,以为这样就听不见了,但是声音反而越来越响,她开始来回在屋里踱步。
不久,老李老婆丢钱的事情,就在村里传遍了,人们明里不说,都在暗里议论。有人说,这贼肯定就是和她一个楼的,不然贼怎么知道她家没人,又知道她家没锁。这么一想,大伙的议论越发激烈了,都是街坊邻居的,谁会去偷她的钱呢?莫非谁和她有仇?或者是她早就被贼盯上了?总之是谣言四起,村里一时间就热闹了起来。
老年人本身就体弱多病,要是碰上糟心的事儿,就像催化剂一样,这病那病都纷纷起了反应。老秦老婆这几日被这骂声和谣言吓得是心惊胆战,每天连菜也不敢出去买,人也不敢出去见,整日坐立不安、胡思乱想。终于有一天病倒了。
不见了老秦老婆,村里的人顿时又开始议论。这老李老婆可能也是体力不支,骂不动了,便开始改在家门口敲锅,一到中午吃饭的点,整栋楼便开始叮铃叮铃响,街坊四邻看了、听了,便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又是议论。
大约是过了半个月。一日,大伙坐在村头的青石板上闲谈。
“老秦老婆是怎么了?半个月了也没见?”老三老婆发出疑问。
“唉,病倒了!我听说前几天她孩子拉着她去医院住院了,可能是不行了!”老胡老婆用手掩住自己的嘴,悄悄地说。
“不行了?妈呀!怎么就不行了?”
“我听说呀,老李老婆丢的那一千块钱,就是她偷的!”老胡老婆语气肯定。
“不是哇,前几天我看见公安局的人还来了,我一问,就是调查这个事呢!”马老爷子驼着背,边说话边用手指来指去。
“查出来了没有?”老三老婆问道。
“我听我孩子说,是外地的一个偷儿,三十多岁,经常在咱村晃悠。”
“谁来?我怎么没见过。”老胡老婆说。
“你问我我哪知道。”马老爷子说。
“你说说这老秦老婆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唉!”老三老婆边说边摊手。
于是七八个人坐在青石板上相互叹气了一通,然后又开始谈论鸡蛋涨了二毛钱、村口老张头发脑溢血死了、老王老婆的孙子丢了,又相互叹气了一通,才满足似的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