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夏天结束。
天气渐凉，晚上穿短袖衣服走在街上整个人瑟瑟发抖。心情似乎一直没有轻松起来，无法梳理的思绪像一团乱麻把人束缚，又像汩汩涌动的沸水催人紧迫。魂魄好像丢在炎热的夏季，丢在不停奔波的路上，无片刻安宁。你的内心为何这样惶恐呢？
和儿子惬意有序的假期生活是被一个姑娘打乱的。房屋中介公司的经纪人。暂且叫她小J吧。小J91年出生，孩子五岁。说这些是想说明有些人即使身为人母，一样可以是孩子。而且她确实才是个25岁的年轻人。
所有对自己孩子表现漠然的人都会让我在心底对他的好感亮红灯。
我们的卖房合同一个多月前就签好了，因为房在外地找人代签的，所以并没有面对面接触小J。倒是电话里、微信里她一口一个姐姐叫的甜蜜，让人感觉东北小妞又直爽又热情。但是合同签完，很快到办手续的日期时，她的各种问题来了。日子改来改去，这也罢了。又说先前准备的资料不够，需要回原籍办理，来回路程加上办事就的三天时间，眼看来不及了，必须马上回去。儿子的英语课不得已提前中断。我在三个城市之间奔波。
有些不满。明明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最后却搞的紧张兮兮。舟车劳顿不说，还多了一笔费用。小J没有歉意，反而理直气壮地说规定就是这样的，你准备的东西不全肯定不行。问题是一开始她并没有告诉我准备那些东西。
好事多磨。我们终于见面。
接下来更糟糕。她从见到我的一刻起就焦躁不安，不停地重复说着今天的手续一定要在中午之前办完，还要赶到比较远的五一广场，时间很紧张很紧张。因为对卖房子的具体环节不太了解，我就配合她跑来跑去。最终我们并没有去五一广场，当天所有的手续都在她们公司附近的房管所地税部门相关银行办完。这只能说明她对具体流程也非非常清楚；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在12点之前办好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下午不是一样办公吗？反正我是准备了一天的时间的。
那天地税大厅的人格外多，各个角落挤满人。每个窗口都排起看不到队尾的长龙。我陪她一起排队。她不安地踱着脚，嘴里嘀嘀咕咕不断。
小J穿工装，白色衬衣搭配黑色短裙，黑色长筒丝袜外一双尖头高跟皮鞋，典型职业经理人的装扮。七月中旬正是炎热的季节，丝袜肯定很不舒服，去房管所的路上袜子破了个洞，之后越来越大；尖跟皮鞋对于走路也是个挑战。她说没办法，公司规定穿裙就的穿丝袜，穿了丝袜就的穿皮鞋。那只不争气的袜子，开始只是米粒大的洞，后来脱线，变成了从膝盖一直延伸到脚面的长长一条，把丝袜最让女人窘迫的特性发挥到极致。她的懊恼之情写在脸上。
我说要不要脱掉。她执意坚守公司的规定，外加一遍遍重复今天穿裙装的糟糕决定。
排长队很辛苦，我让她去一边歇歇。她走开，后来听到她的大嗓门，她们公司的同事也来办事，她口口声声叫着师傅，而且还帮师傅排队。轮到我的时候竟然走上来让她师傅带的人先办。理由是他们快。
虽然慢，但中午之前我们还是办完了。我要她经理的电话，她很警觉地说一人负责一个案子，别人不清楚不能接手。
也许是觉察到我的厌烦，她的态度随之强硬。开始说的本人两次出面改为三次，最后一次推后三天，儿子返校的时间都没赶回来。
期间有过数次想投诉她的冲动。我付费是为了得到专业的服务和轻松的合作体验，签合同的时候什么都好说，执行起来却多灾多难，无规划无计划。好像交了钱命运便由人摆布一般。
可是转念一想，所有的关系都是相互的，如果觉得不喜欢，对方是不是也一样的感受？合作的过程以结果为重，并不是为了建立情感，处什么朋友。
对事不对人。不要把个人感情掺杂进去。
是的，没人喜欢做事毛毛躁躁的人，不管是一分钟还是一个小时，静下心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哪怕只是无所事事地等待，也请沉着冷静的应对。而不是焦灼万分，惶恐不安。
小J最喜欢做的事是照镜子，时不时拿出小镜子或者对着手机端详一番。她的个头不高，身材算不上苗条，眼睫毛涂厚重的睫毛膏，皮肤白皙，自始至终没有看到她开心的笑过。
25岁，年纪轻轻，却丝毫感觉不到和年龄相仿的对生活的激情，对生活的尊重。一切都是急急火火的，一切又都是漫不经心的。
后来的几个程序我和买方大概知道在哪个窗口排队，她完全撒手不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手机里。
说到份内的事，她一会儿说自己四五年的工作经验，一会儿又指使我去问东问西。而说到5岁的孩子，她说宁愿自己还没结婚。20岁生子，法定的结婚年龄还不到。关于她的八卦不感兴趣，她也丝毫没有继续展开的意思。我们的闲聊非常有限。
她跟我最认真的时刻是看我的手表，一块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劳力士，在朋友的二手表店拿的，不到10k。这个价位拥有一块比自己年龄还大的老牌名表感觉很值了。她问多少钱。我说二手的，不值钱。她没再说什么。过了几秒，她说：“我最喜欢手表了。”
对于手表我只想用的长久和方便。
这个夏天一天天走远，发生的事和人逐渐淡忘。我们遇到什么样的人，喜欢不喜欢，受多大影响，有时候真的不好说。
但是每个人又都是自己的影子，厌恶某些东西，是不是也正是自己想极力摆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