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

要下雨了陈升,我们回家吧。

那里太吵了也太阴沉了。勉强合调的抽泣声,肆虐的风声把远处的乌云全都招了过来,配合原本就单调的灰色墙壁,气氛太过应景,忽略掉那些人的喝止,我决定带上陈升逃离那里。

“哎陈升,我们终于要从这个小天空飞出去了,外面的天空一定和健说的一样吧,广阔的过分,湛蓝的让人措手不及吧,真期待啊,井底之蛙没有看全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于是我拉着陈升逃到了一个叫做“外面的世界”的更大的温棚里。雨点砸中了猝不及防的我们,但我却很开心。我们像是湿了羽翼的鸟儿,终于跌跌撞撞地飞进了地铁里,心情也随着这场洒脱的大雨一起变的自由起来。

“哎陈升你看,对面站台有两个帅哥欸,喂,你可不要吃醋哦,我只是说说而已…欸你看,哇,他们,他们拥吻了欸!呐呐你看!”真羡慕啊。

“呐陈升,走吧,地铁来了。”

“哎陈升你看,对面的那对情侣在热吻欸,好甜啊,手还牵在一起呢,真是羡慕。我记得我们唯一一次牵手应该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吧。我记得我们走在路上的时候,你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要握住我的手,啊…那时我可急死了,你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个什么劲啊,真是…不过我还看到你偷笑了哦,真丢脸,不过挺可爱的…”

“陈升,送你一盒糖,很难得的,拿好了。我舅妈二婚,多给我塞了一盒喜糖,才不是专门帮你拿的呢。婚礼现场漂亮的没话说,要是以后…哎呀,你个木头脑袋。”

我想我们就算没有牵手,没有拥抱和热吻,但我们的灵魂却早就交融在了一起。我们的眼睛里浸满了这些甜蜜的画面,心里也早如“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一般已经醉在爱河中了。

“陈升,陈升!我给我妈说了我要和你一起出去外省的事,她答应了!太好了陈升,她答应了!怎么感觉你不是很开心啊。没事,以后我们一起出去闯荡的话一定能比现在更好的。”

“喂陈升,你这是在吃什么药啊,你可不要说是什么感冒药就把我糊弄过去了哦。药可不能乱吃的,况且我也没有听说你得了什么病。”

我们畅游在被浪漫醺醉的云层里,但终于那几声不紧不慢的炮响打碎了我们的伊甸园,醉意脆弱不堪,一哄而散。最坏的情况,烦躁的心情接踵而至。

“陈升,你怎么突然变了,你在躲什么,为什么你开始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我都够不到了?你在瞒着我什么,为什么连个解释都不给我就转身跑开?难道真的像健说过的太过亲密也意味着离出问题的日子也不远了?”

形式冷战中从来没有谁输谁赢,它只是一块从天而降的冰块,恰巧砸在我们头上,恰巧把热头镇压住了而已。可是彼此心中一定相互在意着,所以总会有人先迈出一步,率先勇猛的撕下对方这么几天来用于躲避的假面。

“这游戏还真难,难得无聊的时候玩一玩,本来以为能顺利的过一两关消遣消遣,没想到就这么一关就卡了这么久,地铁又还没到,真是让人烦躁。”

车厢里的电流声吵死了,就像那里那些你我根本不熟的“亲戚们”一样,一边努力哭泣,一边却还很在意的可以掩饰自己尖锐的并不高明的哭声,装作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气氛。

“喂,骗人的吧!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得这种病,还为了这个事躲着我。陈升,他们都是骗我的吧,喂,陈升,快说他们都是骗我的啊,他们只是给我开了一个过分的玩笑对吧。”

“陈升,地铁啊,要么是一个个灯火通明的站台,要么是无穷无尽的隧道;上下班挤满了全是‘时间的使者’,中午和晚上却空空荡荡的又像是多余的一样,真是没有色彩的工具啊。”

“陈升,喂,陈升,你说话啊,这隧道里本来就黑漆漆的很单调了,你再不说话我都要闷死了。”

地铁好像永远也停不下来似的一直向前冲着,拽着一车的人,在破败不堪的昏暗的隧道里穿梭着,它是城市的蝮蛇。闷死了,心里越是烦躁,汗水就越是放肆的往下流,凡是划过的汗毛都变得滑稽不堪,真是狡猾。

“你问我为什么现在总是带着表却不看表吗,我现在还真是怕看表呢。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一人是悄悄伪装起来的灰姑娘,到了十二点就会消失在对方的面前。”

“陈升,你不必还对那件事愧疚。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一直义无反顾爱你的话,我只会回答,因为我是你,你也是我,仅这个回答而已。陈升,你一直会被我藏在我身体这个最脆弱却最重要的地方,这样你体会的你也能感受,我听见的看见的你也能听见看见。没事的,我们一起努力的话一定能变得更好不是吗。我知道我不会是一个人,我一直这么认为,从我下决定的那天起,我做的每件事都是双份的。”

我爱你,也许不会像他们一样牵手,拥抱热吻,因为你也许还会有点害羞,在我想亲吻你的时候,你依然会轻轻的躲开,然后又红着脸凑过来,我爱你,爱的是你红着脸的可爱样子,爱的是你还愿意对我表达你的害羞。

“陈升,因为我好好的过着日子,所以你也在好好的过着日子。因为你时刻都和我在一起,我的心也跳动的更有力了。”

雨大概早就停了,不如说它大概就没怎么下多久,风吹吹也觉得没趣,乌云看着情况也散了,丢下才从地铁钻出的我,大家都顺理成章的按着既定的道路散了。虽然阳光还不大耀眼,但我心里却像这天气一样平静了下来,大概是刚才最后的那股风卷走了我心里挥之不去的最后的烦躁。

“走吧陈升,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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