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学到的古诗词里总有些诸如“物是人非”、“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词句,老师的讲解说,在遥远的古代,通信不便,别离之后回归故里,往往是景色依旧,故人难寻,很是凄凉的感叹。
那个时候的我,是断然没有想到,在这个通讯如此便捷的时代,想看着山河如故去感叹人物全非都是奢侈。以至于表姐茜茜总是对回家并无太大热情,她问我“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小时候玩闹的街道还在吗?” “念书时常去的水煮店还开着吗?” “老屋前成片的飞蓬还有吗?”,每当这样的时候我都会陷入沉默,开始怀念那些越来越模糊的画面。
市政厅前广场上矗立的有名的抱鹅女郎的铜像,同三十五年前一模一样。
一群鸽子仍然像从前一样在铜像周围徘徊,悠然自得。
我们走下地下室,到地下餐厅去吃饭。里面陈设如旧,座位如旧,灯光如旧,气氛如旧。
总之,我看到的一切都同原来一模一样。我真的离开这座小城三十五年了吗?
这是季羡林先生重返哥廷根后看到的第二故乡,看着里面一个接一个的“如旧”,我的心里是羡慕的,因为我的故乡,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街道宽了,宽的没有半点往日的痕迹;水煮店几经易主最终变成了托管室,再也不会有熟悉的、诱人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了;至于老屋?早就被拆了,具体的年份都记不得了,屋前飞蓬成片盛开的画面和忘川河岸的彼岸花一样远得恍如隔世。想到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要求表姐把每个节假日的安排固定为回家,何况她的父亲和弟弟也都在那座繁华的都市。
我常在想,那些选择在异地落地生根的人们,是否和表姐一样,除却对工作环境、发展前景的考量外,还有不愿意面对陌生的故乡的情愫。如果说生在异乡为异客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孤寂,那么身在故乡如异客就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怅然。在他们心里,是否和茜茜一样觉得,既然故乡早已不是当年的模佯,不如择心安处为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