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所有关于


演唱会邀请薛之谦是大张伟很早就计划好的,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俩关系确实不错。

关系不错吗?大张伟停下捣鼓音频的手,看了看桌子旁压着的那本托马斯·曼的《死于威尼斯》,里面夹着一片橘色的纸片,周围是撕开后不怎么齐整的白色缘边,隐隐能看到一个“薛”字。

这是去年夏天录制节目时他开玩笑撕掉的薛之谦的道具奖状,他把他那半顺手揣进了口袋里,待到回家发现时也没起扔掉的心思,便夹进了书里,巧的是不多不少正好是薛之谦的名字。

那个眼睛里有星辰大海的三十三岁男人。

大张伟被自己矫情的形容吓了一跳,扔下手上的工作,挠了挠头发。他决定去倒杯甜水儿休息一下。

打开冰箱他才发现冰箱里还有好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回来的熟食,早已放得有些脱了相,蔫巴巴的正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属于垃圾桶而不是他的胃。

他叹了口气,认命的收拾起来。

说起来他跟薛之谦可真是截然不同,他去过薛之谦的家里,哪怕已经离异独居,薛之谦也是个生活极其精致的男人,虽然常年看起来有些不修篇幅,但是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包括管理家居这种事也是得心应手的。

明晚就飞广州了,大张伟想到这里不禁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嘴边扬起了一抹期待。


二月份的广州已经弥漫开燥热,早晚却还是有些薄薄的凉意。大张伟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午夜了,薛之谦是明天早上的飞机,在这之前他就已经要着手准备这场期待已久的狂欢了。

手里是演唱会的流程单,他开始觉得,广州这城市暖的让人愉悦至极。

接到薛之谦信息的时候,大张伟还在酒店反反复复听着每一段音频,做着最后的调试。团队的大多数人已经赶往演出场地做着最后的彩排和准备工作了。大张伟执意留在酒店,他想先接上薛之谦。

薛之谦的信息很短:“已落地,正在去酒店的路上。”

足够唤起他巨大的愉悦了,大张伟想。

他飞快起身开始收拾自己散乱一地的计划表,和薛之谦要合唱的曲目是一首经典的歌,节奏轻快简洁,并不担心薛之谦的发挥问题,就是现场安排的流程比较多,他担心那个歌词都记不住的男人要落个半拍的。更何况,明晚不管于他还是薛之谦都是意义非凡。

有多久没看见薛之谦了呢?这个问题突然闯入他的脑海。仿佛不太久,又似乎有一段时间了……上次见面还是初初入冬前,彼时并不忙碌于跨年的节目准备,薛之谦刚刚录完一档户外真人秀节目,越发的瘦了,可皮肤还是那样白,也许是有晒黑的,可是对比大张伟自己就白了不止一个度。

那晚他们吃着火锅聊着整个荒诞的2016年,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彼此,没有人更能感同身受了,这一年的风生水起和车水马龙,所有的热闹倒映着过往的孤寂,他们依靠着彼此互相扶持走过了整整一个四季。

那晚薛之谦靠在他的肩上,酒精在脸上晕染出荼靡的艳丽。薛之谦从来都是好看的。这是大张伟一贯的认知。只见那好看的人儿张了张嘴,对他说:“大老师,我累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跟他说了什么,只知道那晚分别前,他给了他一个没有酒精味儿的干净的拥抱。

后来断断续续在媒体上得知薛之谦病了,又在录节目的时候倒下了,彼时他也只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无奈。只是后来鬼使神差的,在跨年演出时,被主持人问起薛之谦,他张口就回答希望他的身体越来越好。大家都把他的随口当做客套,可是他自己清楚,这就是他的愿望,他希望他的朋友能好好的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看,又来了,只要想起薛之谦,他就特容易陷入一种回溯过往的情绪当中,大张伟将其归结于自己的年纪确实大了。


“薛老师你好!”助理的声音伴着开门声从酒店套房的外间传进来。大张伟感觉自己突然有些紧张,说不清楚为什么又有些好笑。

他快步走出去,迎着那前一分钟还在想着的那人。

“哟,过个年的薛老师像个热乎的肉馅包子了呐~这一脸的福气相看来我这次演唱会该是顺当得不得了了。”大张伟看着脸色红润的薛之谦,心里突然感觉像一汪午后的泉水,明晃晃,暖洋洋。

“什么鬼啦!哪有人一见面就嫌人家胖的!好歹我也是你嘉宾客气点好伐!”薛之谦笑得眉眼弯弯,支棱着的碎发晃啊晃,全身散发出春天的明媚。

“咱俩还用得着客气,一起叫过鸡的交情了都。”大张伟大笑地搂住薛之谦,示意助手接过他手里提着的炸鸡。一面带着薛之谦走到内间坐下。

“跟我说说流程吧,想怎么造?”薛之谦摘下口罩,呼噜了一把刘海,随手翻起了桌上的流程单和乐谱。

“急啥,一会儿咱去场地您就知道了呗,先吃饭先吃饭。”大张伟一手解开装着炸鸡的塑料袋,一手拿开那堆资料,招呼着几个小助理一起。

“也是,大老师都是老艺术家了,我还得跟您学习学习怎么才能不紧张呢……”薛之谦叼过大张伟递给他的炸鸡,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

其实他也紧张啊,大张伟想。

终于还是到彩排合作流程的时候了,前期的音乐合唱都没问题,就是薛之谦听完流程安排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哈哈大笑地看着大张伟说,神经病啊哈哈哈,你会把你的粉丝弄疯的。大张伟笑着耸耸肩,回了一句,那得看您有多疯。

“这儿您就跟我碰下鼻子,咱就按流程宣个誓就完事儿了。完了您得转身倒我怀里,我接住您,然后喊个口号这part就算过了。”大张伟甩着手跟薛之谦解释道,“不过您得练习一下那个转身倒就是了……”

“OK啊,然后就是我独唱了是吧?”薛之谦也没问太多,就当节约时间走流程。

“嗯……不过您唱歌前咱还有个插曲儿,您得回头看见我在台子上然后喊喊停,完了我就跟您互怼两句就下台去,您就正式入独唱环节。”大张伟轻巧地解释了一下。

“嗯嗯,行啊,到时候要是我记不住了你就提醒我呗。”薛之谦伸了个懒腰。

“好啦,那就万事俱备只欠明晚的演唱会啦~”大张伟感觉心里终于有了踏实感。

只差明晚了……


2月18号如期到来,从下午开始体育馆门口就已经聚集了很多的粉丝,姑娘们小伙子们带着闪闪发亮的灯牌及应援物,头上都别着自己爱豆的绿色挑染,他们三三俩俩聚集在一起,或是旧识或是新知,彼时都不陌生,只因共同热爱那个阳光般绚烂的男人,比语言更直击心灵的,是他们共同的信仰。

薛之谦是坐保姆车路过的门口,远远就能看见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和闪耀的兴奋的光。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如果当年自己不是入了这行,幸运眷顾着他站在那个男人比肩的地方,他是不是会像这些孩子一样,为那个人穿上他心爱的豹纹衣物和七彩饰品,顶着绿色挑染,举着大字灯牌在这里抱着快乐满怀期待,期待仰望那个骄傲的男人和独属于他的光。

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眼睛有些酸胀,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迷恋过这个信仰,他何德何能在今日与他并肩歌唱。

“薛老师,还没到晚上呢就犯困了呀?一会儿当心被我躁醒哦~”一如梦中明媚的少年音,突然闯入薛之谦的宁静。

他睁开眼,看见记忆中那个少年和眼前这个明媚的男人不差丝毫的重叠在一起,微笑的弧度也是他当年最迷恋的模样。

大张伟被薛之谦猛一睁眼吓了一跳,尤其是对方眼睛里盛满了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不是烦躁不是开心也不是悲伤,是那种久旱逢甘露惊喜却又不能饕餮的寂凉。

他的身体比脑子先一步执行了指令,他伸出手,揉了揉薛之谦的头发。

他扬起一个自信的微笑,拉起薛之谦,一把搂住他,骄傲地说:“走吧,哥带着你翱翔,啥也别怕。”

啊,对,就是这个。薛之谦想。这是只有大张伟才能赋予他的力量,是他骨子深处的,信仰的力量。

是救赎啊。


从演唱会一开场,薛之谦就有些坐立不安,每五分钟就要钻到台侧的幕布后面去看一看,舞台灯光炫目,底下的歌迷也尖叫得疯狂。他的好友还是那般从容帅气的模样,只是那身衣服在那样燥热的南方温度显得有些过分厚重了。

他甚至觉得可以看到灯光下他甩出的汗珠折射在他眼睛里的星光。

独一无二的大张伟。

薛之谦突然感觉心中一阵安稳,转身回了后台,他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了,为了不辜负大张伟如此精致的视听盛宴,他该多练习下流程才行。

中途大张伟下场回来换衣服,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后台手忙脚乱起来,大张伟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黑白分明的人儿,只见那个傻子呆呆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抱着歌单看着他。

大张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呼噜了一把汗,旁边的化妆师立刻神经质地给他擦汗补粉。他并不在意,向沙发上的人做了个口型:“一会儿就回来。”

只见薛之谦眼睛亮了一下,对他使劲儿点了点头。

啊哟喂,薛老师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在等舞台升降的过程中大张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大概是个比他背后的小彩虹还要更加鲜艳的笑容。


大张伟第二次回来换衣服的是时候就是薛之谦准备上场的时候了,大张伟调笑着问薛之谦:“薛老师准备好扔掉节操一起燥了吗?”

“开玩笑,我都迫不及待了好吗!”薛之谦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看了他换好的演出服半晌,伸出手扒掉了他的丝绒外套。

“都这么热的天了,你还蹦出了一身汗,再穿这个你就要中暑了!”薛之谦一边扒他的衣服一边解释道。

“哈哈哈哈,行行行,我都听薛老师的~”大张伟笑了,接过薛之谦手上的外套随手扔给了服装助理。“那您做好准备和我燥起来了吗?”

“没问题,放心吧,保证浪得你终身难忘。”薛之谦将他往舞台方向推了一把。“去吧,先去外边等我,过完这首歌就到我了。”

“那我在床上静候您的临幸啦哈哈哈。”大张伟说完抓过麦走了出去。

薛之谦坐下来喝了两口水,又再确认开了嗓,舞台那边就有人过来提醒他准备去候场了。

终于,要来了。


“大张伟!你怎么能在演唱会上调戏观众呢!?”

不出所料,薛之谦的出场像是引爆了全场的蠢蠢欲动,尖叫声几乎掀翻了全场。

“你调戏观众居然不带上我!?”薛之谦隐藏着笑意对那个金光闪闪的人继续嚷道。

“啊~来吧~”大张伟终于是忍不住了,他笑着向薛之谦伸出了手。来吧,来我这儿吧。让我们一起完成去年未完成的愿望。

看着薛之谦三步并做两步跳上了床,一如他从不敢幻想的那样,雪白的脚腕在豹纹的床单上,身上淡淡的香薰味儿仿佛驱散了大张伟脑海里所有的烦躁,他的动作轻狂,和他乖张的外表不同,他的内心是极致的温柔。

大张伟拿起床上另一条羽毛围巾戴在薛之谦的脖子上,那明媚的颜色映衬着薛之谦细腻的肤质。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好看……

他们比起流程设定的更早的拥抱在一起,他在这个拥抱里感受到了,薛之谦的愉悦。大张伟没有细想,就抱着人往后倒在床上,任由对方压在他身上。羞于开口的,满满的安全感。

薛之谦微微惊愕了一下,随后立刻就笑开了,明媚的笑容晃得大张伟觉得头顶的聚光灯都没那么刺眼了。

底下是他的歌迷们的尖叫,汇聚的荧光棒海洋,耳边是鼓点欢快的音乐,余光里是伴舞们滑稽服装的鲜艳色彩。可是偏偏,有种五感尽失的愉悦,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难以描述的快感。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和他还有身下的床。

薛之谦坐起身,骑在大张伟的腰腹上,捧起了大张伟的脸。大张伟觉得,尽管自己满脸都是汗珠,可是他依然能清晰感受到,这个男人手心的湿濡,还有微微的颤动。透过光薛之谦背后的光,还能清晰看见他的耳廓粉嫩红亮。

薛之谦在紧张。

这个认知让大张伟莫名产生了一个极其兴奋的念头,眼前的薛之谦眼睛里含着水,微笑而羞涩着,骑在他的身上。

如情事一样。

真糟糕,光想到这个念头,他的下腹感觉有一阵带着温度的电流刺激而过,后颈到头皮一阵发麻。他硬了,在这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对着他身上的这个人。

就在这时,薛之谦低下了头,一个假装的亲吻却因为两人的神游实实在在的吻在了一起。同时因为俯下身的原因,后腰到胯部往后滑了一些,臀部结结实实地蹭在大张伟的欲望上。

薛之谦第一个念头就是会不会被人看见了?LED大屏幕360度直播诶……

大张伟的第一反应是,大张伟没有第一反应,那脑子里的弦仿佛啪地断掉了。

台下是疯狂又魔障的尖叫,台上是两人彼此无法自控的沉沦。

大张伟翻身将薛之谦压在身下,膝盖挤进他的两腿间,捞住他的腿窝,用自己的膝盖蹭动着薛之谦的腿间。

已经是极致的疯狂了。理智已经阵亡了,这一秒一切逼真地令人魔怔。这算不算占了薛之谦便宜啊?大张伟不着边际地想着。

眼前的薛之谦躺在他身下,气喘吁吁,红唇微张,脸色红的像刚喝完陈酿,眼睛里氤氲着水汽,就这么看着他。

真是人间的精品。

大张伟突然觉得自己被扯了一下,差点飞出外太空的理智又回到这张豹纹的床上。薛之谦将他扯下来后一个翻身又将他压了下去,嘴里磕磕绊绊地说:“你把我耳麦的接收器给碰掉了。”

关键时刻都不掉链,好家伙,果然是劳模薛老师。大张伟无奈地笑笑,配合着他找到掉落在床上的接收器,然后流畅的准备起衔接演唱。

毕竟自己也是期待了许久的,能和薛之谦一起唱那句:

“长路漫漫,磕磕磕磕绊绊。果汁分你一半,爱相互扶搀。”

感谢薛老师陪着他度过的风风雨雨,他们一起欢笑,一起作弄别人,一起享受被灯光环绕的荣耀,也一起支撑彼此,一起扶持,哪怕对方遭受再大的批判和质疑,也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撑到底。

唯有这个人也只有这个人,在大起大落又大起时闯进他的生活,他们彼此用孤独缠绕,在大风大雨中缓缓前行,不离不弃,彼此的手心是无可替代的温度。他知道,现在很多人都说,对方比自己红,也有很多人恶意揣测,他跟薛之谦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很多难听的话,难听的字眼,如同倒春的寒流,千方百计地渗入他们的世界里。

大张伟不在乎。他知道,没有人有资格质疑,也不会影响他们彼此。可他就是舍不得任何人说他的薛之谦不好。所以就在今天,他要向全世界宣告,薛之谦是他的人,而他也是薛之谦的人。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人,是他护在心尖的人。


“今天我跟薛之谦要拜天地!”大张伟认真的看着观众说。

无论底下是尖叫还是嘘声,他都不在乎,他认认真真的,只想给身边这个人,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分。

流程还是要走的,大张伟从来没有觉得,和观众互动的流程可以那么长,他有些焦急地踱着步子,希望过得快些,再快些。

“终于,就剩这最后一步啦。”薛之谦瞪着亮亮的眼睛看着大张伟,想到马上到来的结拜仪式,他觉得自己既紧张又亢奋。只见大张伟认真的脸上又扬起一个暖暖的笑容,朝他微微扬了扬手。

薛之谦紧张地握了握麦,往前跨了一大步。从前他总是轻轻松松地挂在大张伟身上,此刻却觉得,这一步又远,又令人万分紧张,仿佛要踏过某条看不见的线。

大张伟其实比他更紧张,在对上薛之谦眼睛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四肢都僵硬了,在舞台上十八年了,这种感觉来的就像头一回儿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再抬起眼睛。看见眼前那可爱的人儿喉头动了动,把脸轻轻的凑了过来。

扑通扑通扑通……

大张伟能清晰地看到薛之谦睫毛上落下的细细的纤尘,能敏锐地感受到薛之谦温热的鼻息,能触碰到薛之谦眼睛里忽明忽灭的光。

扑通扑通扑通……

薛之谦突然微微侧了侧脑袋。错开了本来一厘米后就应该触碰的鼻尖,缩短了彼此嘴唇的距离。

薛之谦想吻我。

突然有了这个绝对认知的大张伟感觉整个人似乎被抽走了灵魂。就在那一刻,一切都不受控制了,心跳,脉搏,还有情感,全部的全部,都脱轨了……

0.01秒间,他的大脑闪过一千万个一模一样的念头,那就是吻他,吻薛之谦,不管这个该死的世界不管台下上万观众不管灯光环绕万众瞩目,他只想,给薛之谦一个迟到的吻。

就在理智分崩离析的刹那,他突然想起薛之谦像个松鼠抱着松子的模样。他不能,他得保护好薛之谦的松子。

他迅速侧过了头,他几乎可以感受到薛之谦瞬间的僵硬和屏息,这个傻子又该误会了。他开始担心薛之谦会不会演出完立刻就搭车去机场跑路了……

在默默听完誓词之后,他大声喊出一句:“我愿意!!”

那声音大的,从耳返里都把他自己给震蒙了。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说这三个字,他有些尴尬的揉了揉耳朵,调整了一下耳麦。

薛之谦是没有听过这段誓词的,他从头到尾都被一种遗憾又感动然而还想笑的复杂情绪包围着,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转头看了一眼大张伟,碰上了大张伟带着温暖笑意的双眸。这一刻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彼此的温度。他从未如此深刻地理解“拜天地”的含义。

“我愿意!”

我愿意未来不论风雨,不论悲喜,不论贫富,不论成败,都将与你携手共进,不离不弃,永不后悔。


独唱前,薛之谦突然想起还有个叫停的环节,他转身依照流程抱怨完大张伟之后就静静地等着前奏。

突然,他觉得颈后有一阵温温的麻麻的感觉,本能一回头,差点撞上了大张伟的脸。

“你神经病啊!!”薛之谦觉得自己果然被套路了。“你在这干嘛!?”

“我在这等升降啊。”不愧是胡说界泰斗,扯淡的时候都不用演技了。

“这儿哪有升降!?”薛之谦简直要炸毛了。

“这儿没有升降……”大张伟悠悠地露出一个坏笑,“我就想在你身后……”

薛之谦感觉自己的少女心仿佛被…………

“给你一个瓢儿!”猛然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撩了一下,眼前的人就逃跑了……

大张伟!果然!是个!神经病啊!!

薛之谦一脸懵逼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对啊,他就是这么个人不是吗?他就是喜欢大张伟在他面前这个永远长不大的样子……想着想着,觉得嘴角的笑意都有些受不住了。


下场之后他一直在舞台右侧的幕布后面看大张伟剩下的演出,他看到了那个短片……整整十八年,眼前这个汗流浃背的男人肩负了太多的悲喜荣辱,却还能在这个时代的洪流中,保持他那抹少年的笑意,一如他当初不顾一切爱上他的那副模样。

突然间,他听见了极其熟悉的前奏……

“我觉得静止超diao的!”去年夏天,他曾和大张伟瘫在沙发上做直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音乐时,他真诚的说出这句话。那是句真心话,因为在他十五六岁那年,第一次在街角的音像店,就是因为这首歌,他的心里种下了这个少年。

“寂寞围绕着电视,垂死坚持,在两点半消失……”

薛之谦觉得自己的眼睛模糊了,连带着他看台上那个闪闪发亮的人也变得无比柔软。

“多希望有人来陪我,度过末日……”

我来陪你啊,多远,多难我都不怕,我来陪你啊……

“薛老师,您……”大张伟的助理回过身,被身后的薛之谦吓了一跳,只见薛之谦泪流满面,盯着台上的男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泪珠从眼角凝聚,又从长长的睫毛末梢滚落。

就在此时,大张伟仿佛意识到什么,侧身看了过来,对上了薛之谦满是泪水的一双大眼睛。他瞬间慌乱了一下,又明白过来,薛老师是感动了。

他快速扬起一个笑容,给他那世间独好的薛之谦。

得此一人,足矣。

XI

演唱会结束后。大张伟返回后台,条件反射地开始搜索薛之谦的身影,发现薛老师并不在这里,他有些焦虑,该不会真的误会逃跑了吧。

“大老师在找薛老师吗?”助理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他在露台那儿,需要我去喊他吗?”

“诶诶,不用了,我自个儿去找他吧,你们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大张伟头也不回地冲向通往露台的紧急通道门。

夜晚的广州有些凉意,大张伟还套着演出时的无袖夹克,感觉手臂上的汗水被风吹过起了一片疙瘩。

推开露台的玻璃门,看见薛之谦靠在栏杆上撑着脑袋,看着从体育馆涌出去的歌迷们,像一只只萤火虫,在夜里忽闪忽闪地成群结队发着光。

“薛之谦。”大张伟突然就特别想这样,喊他的全名,就在这里。

“啊。大老师忙完了吗?”薛之谦转过身,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殊不知刚刚哭到发红的眼皮出卖了他。

看着眼前这个让人恨不得藏在怀里心疼的人,大张伟萌生出前所未有的勇气。他向前跨了一大步,将薛之谦用力地拥进怀里。

这是一个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那种拥抱,紧紧地贴合着彼此,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契合。

“薛啊,我……”大张伟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变得特别笨,脑子也卡壳了,他感觉自己就像初次告白的毛头小子,傻得冒泡了。

“我知道。”

突然大张伟听见怀里的人闷闷地回应了他,“大张伟,我知道。”说完,那人还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压住了头顶的整片星河。

大张伟愣了一下,笑了,是薛之谦最爱的,那个少年般的笑容,一如往昔。

“薛老师。我们在以后的路上继续相依相守吧。”

说完,他吻住了薛之谦。补回那个舞台上落空的吻。漫天的星光如同那一瞬间璀璨的荧光棒,明明灭灭像一片海洋,点亮了谁的故事,又燃起了谁的希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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