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难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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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主题写作征文第一期:矛盾的创作

午后的阳光轻轻洒落在窗前的茉莉花上,绿意盎然的叶子争先恐后地伸展开来,尽情享受着这温暖阳光的抚慰。坐在办公桌前的丹丹,像一只刚睡醒的猫一样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悠悠地站起来,准备开始下午的工作。

“I give me some time. I will be ready.”

忽然,手机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吓得丹丹一惊。慌乱中,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妹妹微微打来的电话。这个时间点,微微一般不会打电话过来,她有点疑惑地接起了电话。

“喂…”丹丹如清泉般清澈甜美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微微的哭泣声,伴随着一声拉长的“姐~~~”,丹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妙。她正准备开口询问原因,电话那头的妹妹便说道:“姐,我要跟老白离婚。”

“离婚?”丹丹不自主地大声喊了起来,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紧紧地贴着手机,似乎想要钻进手机里,立刻出现在妹妹的面前。

“嗯!”电话那头的声音短促而坚定。这反而让丹丹感到不安,她的大脑飞速转动,想要寻找妹妹和妹夫感情破裂的蛛丝马迹,可她怎么也想不出。在她的印象中,妹妹和妹夫一直很恩爱。

沉默了片刻之后,妹妹终于开口说道:“姐,你不要劝我了。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我虽然读过一点书,但我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如果没动真格,我不会轻易说出离婚的。离婚之后,我打算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不过,我有点不放心爸妈,怕他们担心。”丹丹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地听着,希望从中找到一丝回旋的余地。然而,她失败了。

丹丹感觉自己的思绪开始凝固,恩爱夫妻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她一边自责平时对妹妹的关心不够,以至于现在才知道妹妹的婚姻面临这么大的变故,一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态度。

“爸妈这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的。不过俗话说:宁可拆一座庙也不可毁一段姻缘,你跟姐姐说一说,老白哪里辜负你了?”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传来,似乎能感受到妹妹心碎的声音。

“好啦,我马上要去上课了,咱们下班之后再细聊。”丹丹知道这样果断结束通话对妹妹来说很残忍,但此刻妹妹似乎也不想深入谈论她失败的婚姻。

丹丹缓缓放下电话,看着桌角上的全家福照片陷入了沉思。两年前的那场婚礼在丹丹的记忆里慢慢苏醒过来。

热闹非凡的婚礼场面使丹丹满心欢喜,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她已然完全忘记了,为了这场婚礼,她曾和妹妹发生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她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要给妹妹办婚礼,她的傻妹妹可能会和男友私奔,根本不会考虑婚礼的事宜。

对于丹丹来说,婚礼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它代表着新生活的开始,也是对彼此未来的承诺。婚礼的仪式感或许可以简单,但绝对不能省略。如果结婚没有婚礼,那就像爱情缺少浪漫一样乏味。

想到那次激烈的争吵时,丹丹在心里忍不住嘀咕道,“我这妹妹真是太善良了。”她这么想并非全无道理。妹夫虽然正直且学识渊博,但是家境并不富裕。他老家生活刚有起色,父亲却又身患重病,这让原本贫困的家庭更加困难。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不想举办婚礼。

其实,妹妹为了不想让男方难堪,处处妥协,处处维护着男方的自尊。如果按当地婚姻习俗的话,男方需要给女方送丰厚的彩礼。不过,心地善良的妹妹不仅没有开口要彩礼,反而把自己的积蓄偷偷拿给对方,当礼金送给娘家父母。何等傻。

转念一想,丹丹又觉得妹妹太任性了。丹丹自言自语,“她说结婚就结婚,对方穷得叮当响也无所谓。现在刚生下宝宝没多久,说离婚就离婚,完全不考虑孩子还那么小。如果真的离婚了,带着一个‘拖油瓶’,以后怎么生活?”

丹丹对妹妹的决定感到又震惊又愤怒。这种情绪从她的心脏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觉得如果真是这样,妹妹会非常不值得。妹妹为了这段婚姻付出了太多。果真离婚了,孩子怎么办?

那天下班后,丹丹没有主动找妹妹谈话。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她觉得自己也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傍晚时分,丹丹和她的丈夫宝力高坐在沙发上谈话。宝力高是丹丹的出气筒也是她最佳人生搭档。他们这次的谈话主题是关于妹妹的离婚事宜。

丹丹坚决反对离婚。她认为女人一旦离婚就会贬值,而且孩子是无辜的,不能承受父母离婚的后果。她接触过很多来自离异家庭的孩子,知道单亲家庭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在性格上有所缺失。她最讨厌家庭破裂,因为大多数单亲家庭的孩子会变得自卑,有的小心翼翼,有的疏于管教而变得无法管束。

“但有时候,离婚未必是一件坏事。如果双方在一起已经失去了幸福感,那么勉强维持可能对大家都不好。” 宝力高一边仔细地剥着橘子,一边冷静地说道。他的理智有时近乎冷漠,好像在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

丹丹惊讶地看着他,她从未想过宝力高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眼中,宝力高一直是一个冷静而保守的人,和她一样厌恶家庭破裂所带来的两败俱伤。这是丹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幸福感”这个词,这让她感到一丝别扭。她一直以为宝力高的婚姻观是“粗茶淡饭,相濡以沫”,没有爱情的成分。当然,丹丹也不介意自己的丈夫这么想,因为她自己也觉得婚姻就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每天醒来面对的不过是生活里的油盐酱醋,吃饱穿暖的生计,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寻思幸福与否。

丹丹年轻漂亮,但她的外表柔弱却带有欺骗性,实际上她的内心有着让人畏惧的倔强。“我不赞成,”她坚定地说,“妹妹是个受害者,离婚后的日子怎么过?怎么去面对亲朋好友的议论?”她故意提高了声音。

“这个时候还考虑什么面子。”宝力高平静地回答,“实际上,小姑子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失衡了。没有婚纱,没有婚礼,还倒贴彩礼钱…。小姑子选择老白的时候,其实是嫁给了自己的幻想。有些人并不能通过行动来感动,一味地付出最后只会伤害自己。”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你不看好他们,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现在才说这些有什么用?”丹丹有些生气,提高了嗓门质问宝力高,似乎同时也在质问自己。她有些后悔曾经没有阻止她妹妹。

“他性格宽厚,为人正直。”宝力高补充道。

“好人,又是好人。”丹丹嘲讽道,“没有担当的好人也是渣男,就像披着羊皮的狼。”她怎么会这样评价妹夫,她自己也愣了神。这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早已觉得妹夫带着好人面具,没有给妹妹真正的幸福。

“可能这就是她的命吧,一半是自己选的,一半是缘分注定的。”宝力高一边抽着烟一边回答。丹丹爱憎分明,这一点随了她父亲,也讨厌谈论命运,这一点随了她母亲。好希望妹妹的性格也像她一样,面对人生大事,不要这么任性。

此时,客厅里的电视正播放着当红明星黄晓明和Angela baby离婚消息。这个世界怎么啦?婚姻变得如此脆弱?丹丹狠狠甩一下遥控器,关掉了电视。这次丹丹和宝丽高的谈话不欢而散。丹丹还是坚持反对妹妹轻易放弃一段坎坷的婚姻。

那一夜,丹丹睡得并不安稳。身躯卷缩在床上,可思绪却在似睡非睡中游走,断断续续,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丹丹握着小外甥女的小手,漫步在菜园子里,采摘果实。粉嘟嘟的小外甥女身穿粉色的连衣裙,头上扎着两个俏皮的小辫子,实在太可爱了。突然间,小女孩用她那稚嫩的声音问道:“姨,我怎么没有爸爸?”这个问题让丹丹有些措手不及,她的心也为之一颤。看着小女孩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眸,丹丹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有立即回答小女孩的问题,而是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丹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她怀中,小女孩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知道,这个女孩既害怕又期待着她的回答。

在深沉的夜色中,丹丹从梦里缓缓苏醒,脸上挂满了泪水。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钟表的嘀嗒声在空气回荡。


第二天清晨,她急切地打开邮箱,期待着晚秋的邮件。晚秋是她妹妹结婚前最要好的朋友,是无话不谈的闺蜜。如今与丈夫定居在国外。幸运的是,晚秋的邮件地址从未改变。在听到微微的电话后,丹丹也给晚秋发了一封邮件,希望能够从侧面更多地了解妹妹和妹夫的感情生活。

她坐在电脑前,焦虑地扫视着收件箱,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担忧。终于,在一堆垃圾邮件里,发现了晚秋发来的回信。丹丹的手微微颤抖:

亲爱的姐姐:

收到你的邮件,我深感惊讶,但作为微微的闺蜜,我觉得有必要向你分享一些关于她们的事情。在我眼中,微微是一个直爽且思想单纯的人。她的心境如清澈见底的湖水,没有一丝杂念和波澜。我深知她对爱情的渴望,虽然她的爱情并不浪漫,但她却深感满足。

她曾向我坦言,从高中时期开始,她就对老白心生情愫。那个时候,同学们都亲切地称他为Sam哥。大家叫他哥,不是因为他年龄占优势,而是因为他知道得总是比别人多。老白拥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性格,每当闲暇之余,他并不会选择随波逐流,而是沉浸在思绪之中,编织着五彩斑斓的梦境。这些梦境与现实世界大相径庭。他始终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认为那里才是真正美好的所在。他对人们总是冷眼旁观,既不深爱也不憎恨。对于人生,他也持有过分理性的态度,既不乐观也不悲观。他似乎洞悉了生命的意义以及自己的角色。当现实使他感到疲倦、不耐烦时,他便便投身于自己的音乐、书本和更美好的想象中。他不会过分追求别人的认可和赞许,他始终坚持自己的信仰与追求,不轻易为外界所动摇。

老白的坚强意志和独特的个性或许是微微如此着迷的主要原因。微微常常自嘲自己优柔寡断,羡慕那些意志坚强的人,所以她将老白视为自己性格中的一种补充。老白确实是一个好人,他对微微百依百顺。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对生活的态度有些过于佛系。换句话说,他没有强烈的上进心。在我与微微共事的三年里,他有将近两年半的时间都呆在家里依赖微微的支持。在我看来,他有点像是那种不坏但有点清高的伪君子,有点像孔乙己那种人。

那时,我曾劝过微微重新考虑这段关系,另寻更合适的伴侣。但是微微有些不甘心,五年的爱情长跑使她的心已经习惯了老白的一切,包括他的冷漠。她爱他,然而她始终未能真正了解他。老白是一个活在自己精神世界的人。

微微选择赌一把,试图用婚姻唤醒老白。可惜的是,她赌输了。

希望这能帮到你更好地理解微微和老白的感情状况。

祝好!

晚秋

读完信件,丹丹已泪眼模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她想到了自己和妹妹的童年,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和无忧无虑的日子。如今,妹妹为了爱情已经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和青春,却换来一身伤痕。丹丹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保持冷静和理智,不能让自己的执念影响到妹妹的决定。

于是,她拿起手机,在微信里认真写下了自己此时此刻最想对妹妹说的话,“妹妹,办完离婚手续之后,尽快回家吧!姐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饺子,个头像猪一样的蒸饺。”

随着指尖在触屏上轻轻滑动,那些字句仿佛带着她的心跳和情感,穿越了空间,传递到妹妹的手机中。丹丹知道,这是她作为姐姐,最直接也最真挚的关心。

在按下“发送”的那一刻,丹丹的内心格外平静。她明白,比起世俗的喧嚣与流言蜚语,妹妹的幸福更加重要。

她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明媚的阳光涌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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